南京东路百二十五巷里,大都是酒馆饭店。巷口是凤城,家生意鼎盛粤菜馆,饭馆在二楼,楼下是贩卖部,橱窗里倒挂着排排焦黄晶亮油鸡烧鸭。紧隔壁是家叫梅苑日本料理,门口悬溜只只西瓜大晕红纸灯笼,再过去是韩国烤肉店阿里郎,阿里郎正对面是家西餐厅金天使,玻璃门窗吊着许多肉叽叽光着屁股张着翅膀小天使。到晚间,整条巷子霓虹灯五光十色地便亮起来,烤肉香于是便开始在巷中横流四窜。巷中还挤满摊贩,卖荔枝龙眼,卖烤鱿鱼,还有个摊子在卖炸麻雀,油锅旁边排着串串炸得焦黑小鸟儿,晚上巷子里挤满人,汽车也开不进来。在这浮面繁华喧嚣下,们新窝巢安乐乡却掩藏得非常隐秘,不是们同路人,很容易便被隐瞒过去。因为安乐乡外面,没有招牌,大门紧挨着金天使左侧,狭窄条门缝,仅仅能容得人通过,接着便是条陡直楼梯级级伸引下去,楼梯口只悬着盏淡黄小灯,光线昏暗,走下去,得扶着栏杆,摸索下降,直到下面,转右,两扇玻璃门便刷声,自动张开,里面赫然别有洞天,进入安乐乡中。
安乐乡地下室酒馆有六十坪大。东西两壁镶满水银镜子,灯光人影互相反射又反射,照出重重叠叠幻象来。灯光律是琥珀色,映得整间酒馆浴在濛濛夕雾中般。东面靠着壁镜是条长吧台,台沿包着殷红漆皮,台面打着派利斯。吧台有十二张独脚旋转圆凳。坐在圆凳上,可以面对着壁镜中影子对饮。吧台后面案架上,摆满各式酒瓶,从红牌威士忌到台湾啤酒,从三星白兰地到五加皮。西面靠壁是行六套双人靠座,坐椅也是殷红漆皮,座背高耸。大型圆桌只有张,在酒馆角,坐得下十个人,是让人订座请客。在进门处,右手有个圆台,台上摆着架电子琴,琴上搁着支麦克风,让客人兴来唱歌。地下室没有窗户,经常得开冷气,调节里面空气。
安乐乡开张前几天,们师傅杨金海杨教头把们集中起来,扎实训练番,把开酒店规矩全部传授给们,而且每个人都分派职务。小玉跟分配到酒吧企台,当酒保。小玉嘴巴巧,善应对。坐吧台客人,由他招呼笼络,在旁,负责配酒。师傅说,消夜小菜,赚头有限,要紧还是在酒上头,本万利,所以们两人责任最是重大。
“站到吧台后头,就由不得你们耍性格!”师傅训诫们道,“少爷架子趁早给收起来。客人三教九流,喝几杯,嘴里大荤大素也是有。你们只管装聋作哑,笑脸相迎就是。客人进来,咱们只认他荷包,其他概勿论!”
师傅把各种酒排在吧台上,指点们:
“本地酒,价钱定死,无啥作为。洋酒可就有讲究!四十块钱杯,却有几种卖法。”
他拿出瓶红牌威士忌,酒杯里搁冰块,倒入点儿酒,羼上苏打水,示范给们看。
“酒少,客人不乐意;酒多,咱们赔不起。你们走着瞧吧。客人好讲话,就多羼些苏打冰块,碰着难缠,就老老实实,给够量。客人高兴,买杯酒送给你们,也是有。咱们这行有个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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