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员,上星期突然中风逝世。K是独子,须得在家帮助母亲料理丧事。K知道他英文成绩平平,如果作文零分,英文定不及格,会影响到他毕业。“吴老师——”他双手捧起作文簿递给,眼睛望着,嗫嚅地向求情。他湿透头发上雨水条条流到他面颊。就在那刻,将K把拥入怀里,紧紧地搂住他那瘦弱身子,脸抵住他濡湿头发,开始热切地对他倾诉对他爱怜、疼惜,整年来对他渴念、向往,不只是整年,是在诉说积压十几年来绝望执迷,怀中搂住不是K,是那个个从心中拔除得无影无踪孩子们。愈搂愈紧,似乎害怕怀抱中这个孤独孩子也从此消失。K开始惊惶失措,继而恐惧起来,他拼命想挣脱搂抱,手肘用力撞击肋骨,阵剧痛,松开手,K在大雨中逃离宿舍。他去告校长,他说“吴老师精神错乱”。K没有说错,韶华,那刻,想真疯掉。
那晚在Mcgee’s直坐到凌晨四点,酒吧打烊。回到六十九街公寓阁楼里,把医生开给个月安眠药全部吞服下去。那晚喝七、八杯不掺水威士忌,但头脑却清醒得可怕,医生告诉,免疫系统T细胞已经降到两百以下,随时有发病可能。楼下住过个保险推销员,小伙子常常穿运动短裤到中央公园去练跑步,练得身肌肉。去年他突然发病,全身长满紫黑色卡波西氏毒瘤,在过道上遇见他,远远地便闻到阵腐肉恶臭。他在公寓房间里病死三天,才被发现。们圈子里直盛传着各种有关这场瘟疫恐怖故事,据说有人消磨到最后想拔掉氧气管已没有抬手力气。不能等到那天,个人躺在阁楼里床上慢慢腐烂,无法忍受那样孤独凌迟死刑。对那空虚生并无所恋,理应提早结束。
可是仰药z.sha并没有成功,给房东送进医院。然而怎也没有料到,当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只剩下短短程时,在绝望深渊中,竟遇见曾渴盼生、。
在圣汶生医院里,“香提之家”(ShantiHouse)义工修女护士玫瑰玛丽对说:“你现在不能走,还有人需要你照顾。”她话直像道圣谕,令不得不听从。出院后修女玫瑰玛丽把带进“香提之家”,接受两星期训练开始参加义工。不知为什,韶华,看到修女玫瑰玛丽穿上白衣天使制服时,就想到你,虽然她身子要比你大上倍,可是她照顾病人时,双温柔眼睛透出来那种不忍神情,你也有。记得那次到医院去探望你,你正在全神贯注替位垂死癌症病人按摩她腹部,替她减轻疼痛。看见你眼睛里噙着闪闪泪光。
“香提之家”是个AIDS病患互助组织,宗旨是由病情轻者看护病情重者,轮到自己病重时,好有人照顾。除专业医护人员以外,经常到“香提之家”来上班义工有三十多人,各行各业都有,厨子、理发师、教授,有位还俗圣公会神父,他自己也是带原者,他常常替弥留病人念经。还有几个亚裔义工,位菲律宾人,他本来就是男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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