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变态也比死好。”遇见悻悻地想。
每天早上在天还没有亮甚至还听不到收音机里放出音乐时候,遇见就需要起床送报纸。
这个小区有二十八栋楼,每栋楼有四个单元,订报纸共有多少家遇见不知道,只知道她要负责送就有百二十家。遇见每天早上要把百二十份报纸塞到不同信箱,稍微晚点还要被骂。
骂人人很刻薄,并不是因为他们家财万贯,正好相反,也是贫穷人家,拿着微薄工资艰难度日,却还是要每日关心国家大事和琐碎八卦,好在茶余饭后谈论里显得自己满腹经纶,所以更加
伏胸腔,像是吸满水海绵,用手按下都会压出大片水渍。
放在扶手上手指紧挨着傅小司毛衣,温暖,细腻羊毛绒线,在皮肤上产生钝重触感。脖子开始支撑不起脑袋,然后向边歪歪地倒过去。
倒过去。
脸颊感受到男生利落肩线。
倒过去。
还有瞬间扑进鼻子年轻男生味道。像是夏日午后被烈日灼烧青草。又或者是,bao雨冲刷出新鲜泥土芳香。
之后意识就开始变得不太清楚,那些温热想法都变得模糊,像是隔雨天玻璃,玻璃窗外是时而晃过傅小司脸或者陆之昂脸,窗外雨水在地面低洼处汇积起来越漫越高,是夏天,bao雨,磅礴雨水让天光暗淡,地面水花飞溅,有树叶被雨水从枝头硬生生地打下来漂在水面上,有年轻女孩子提着裙子快速地跑到屋檐下躲雨,有爱耍酷男生独自在大雨里投篮,白色T恤湿淋淋地贴在背后蝴蝶骨上,长头发湿漉漉地扎在脑后,画室内在雨天里只剩下暗淡光线,石膏像和各种水果模型安静地散落四处,而滂沱得几乎掩盖切雨声里,却有笔画碳条划过纸张声音,微弱得如同遗失多年传说,却可以被毫不费力地听见,在不断重复“沙,沙”声里,是脑海里1995年黑白映画,面容寒冷傅小司从前面递过来削笔刀,和转过身就看见陆之昂孩子气笑容,傅小司还是1995年傅小司,陆之昂还是1995年陆之昂,而自己,却是1998年立夏。在梦境里时光竟然延展出两个左边轴,自己站在这条线上,看着三年前两个小男孩干净而无声面孔,窗台上是只安静黑猫。而空气突然微微地波动,透明涟漪在空气中徐徐散开,窗台上黑猫消失不见,却出现面无表情遇见,她坐在窗台上,脸靠着雨水纵横玻璃,目光不知道溃散在窗外什地方。而画面就硬生生地停在遇见出现这刻,梦中自己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用手紧紧地掐住喉咙,捂着嘴莫名其妙地哭起来。
而窗外,是声势浩大,bao雨,淹没整个城市。
北京冬天非常冷,而且干燥。
脸像是面被烈日炙烤很久石灰墙,摸下可以掉落无数白屑。那些说着“北京其实并不冷,挺暖和啊”人全部是骗人。遇见无数次地在被冻得说不出话时候这样想。那些整天不用出门偶尔出次门就是直接有车停在门口然后下车就直接进屋人当然会觉得不冷。他们永远活在暖气和空调世界里,像是病态生长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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