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价值是二百二十块。
而送完报纸后就要赶到离住地方不远但也不近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上班。
依然是骑车,穿得臃肿,除眼睛其他地方全部罩起来。可是尖锐寒冷似乎可以在视网膜上凿出个洞来,然后就像水银无孔不入般地倒灌进身体。
因为是小便利店,所以只有两个店员,遇见,和个名叫段桥男生。
遇见第次听说男生名字时候笑出来,正着念,断桥,反着念,桥段,怎听怎好笑,在那个男生很有礼貌地说句“你好叫段桥请多指教”之后,遇见不冷不热地扬扬嘴角,说句不知道是嘲笑还是亲近“名字还真好笑”。而段桥脸上是副整吞只茶叶蛋表情。
会因为自己付钱订报纸而使用他们微不足道“消费者权利”。
晚十分钟都会被骂。有几个变态中年男人似乎每天很热衷于等在门口算遇见迟到时间,穿着睡衣站在铁门后面露出只眼睛,然后等听到遇见自行车声音后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地数落着。尖酸刻薄,副小市民嘴脸。像极他们身上穿着看上去就是层厚厚霉斑灰色棉衣棉裤。
而遇见多半是低声说句“对不起”,然后把报纸塞进信箱或者铁门里,转过身骑车离开几米后响亮地骂句“去死吧”。
北京风是穿透切。无论你穿着多厚重衣服戴着多厚实手套,那些风总能硬生生地挤过纤维与纤维之间狭窄缝隙,像跗骨上蛆样死死地黏在皮肤上面,像荆棘种子样朝着骨髓深处扎下寒冷根。每个清晨遇见总是觉得自己像是具行动冻满冰碴儿尸体,关节僵死着开合,血液半固化地流动。
在遇见接下送报纸这个工作第天,在送完最后份报纸时候遇见靠在楼群水泥外墙上眼泪直往下掉,喉咙被大口呼吸进冷风吹得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泪水大颗大颗地朝脸上滚。滚烫眼泪,是身体里唯有着温度部分。喉咙里是自己从前永远不会发出“呜呜”声音。
遇见从上午七点半到晚上七点半,然后男生从下午四点半到凌晨四点半,凌晨四点半到上午七点半便利店关门三个小时。所以,说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其实是二十小时便利店。而遇见和段桥同时工作时间天内有三个小时。
因为地段不太繁华,又不是在商业区或者校园集中地段,所以客流量很少,很多时候店里就只有遇见个人。
头顶开着白色日光灯,货架整齐排放。偶尔有顾客推开门,门上挂着风铃会发出叮咚声音。然后遇见就会抬起头说欢迎光临!
有半个小时时间是
可是眼泪在脸上停留片刻,就化成冰碴儿,沾在脸上,纵横开合,从表向里固化,结冰,扎进皮肤落地生根。
生根是生出疼痛根。
然而从那之后遇见就再也没有哭过。至少是再也没有因为送报纸这件事情哭过。顶多就是听到有人说起“北京冬天其实不冷”这种论调时候在心里暗暗骂娘而已。
真。就再也,没有哭过。
因为可以多赚二百二十块钱。每个月就可以多存二百二十块。这样离幸福,就越近。那些用年轻身体硬生生承受下来寒冷并不是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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