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桑桑坚持上学,并背起纸月送给他书包。他想远方纸月会看到他背着这个书包上学。他记着母亲转述给他纸月话——“很多年很多年”。他在心里暗暗争取着,绝不让纸月失望。
桑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刚强。
仲夏时节,传来个消息,有人在江南座美丽小城看到纸月与慧思僧人。那小城本是慧思故乡。他已还俗。
也是在这时节,油麻地来个外地郎中。当有人向他说起桑桑病后,他来到油麻地小学。看桑桑病,他说:“是看不这个病,但知道有个人能看。他是看这个病高手。”于是,留那个高手姓名与地址。
桑乔决定再带着桑桑去试下。
桑桑觉得纸月有点异样。但他说不清楚她究竟是为什。
第二天,纸月没有来上学。第三天、第四天,纸月仍然没有来上学。
第四天晚上,桑桑听到消息:纸月失踪,与她同时失踪还有浸月寺慧思僧人。
不知为什,当桑桑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并不感到事情有多蹊跷。
板仓地方上人,似乎也不觉得事情有多蹊跷。他们居然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把这个事情报告给上头,仿佛有对父女俩,偶然地到板仓住些日子,现在不想再住,终于回故乡去。
纸月走进桑桑家院子。桑桑不在家。纸月把个布包包交给桑桑母亲:“师娘,等桑桑回来,交给桑桑。”
桑桑母亲打开布包,露出个书包来。那书包上还绣朵好看红莲。那红莲仿佛在活生生地在开放着。
“书包是妈做,可结实,能用很多年很多年。”纸月把“很多年很多年”重重地说着。
桑桑母亲明白纸月心意,心热,眼角上就滚下泪珠来。她把纸月轻轻拢到怀里。桑桑母亲最喜欢女孩儿,就是纸月。
纸月走。但走出门时,她转过头来,又深情地看眼桑桑母亲,并朝桑桑母亲摇摇手,然后才离去。
那个地方已出本省。父子俩日夜兼程,三天后才找到那个地方。那个
过些日子,桑桑对母亲说出去玩会,却独自人走到浸月寺。
寺门关着。四周空无人,只有寺庙风铃,在风中寂寞地响着。
桑桑坐在台阶上,望着那条穿过林子幽静小道。他想像着纸月独自人走到寺庙来样子。不知为什,他在心里认定,纸月是常常从这条小道上走进寺院,那时,她心中定是欢欢喜喜。
桑桑陷入困惑与茫然。人间事情实在太多,又实在太奇妙。有些他能懂,而有些他不能懂。不懂也许永远也搞不懂。他觉得很遗憾。近半年时间里发生事情,似乎又尤其多,尤其出人意料。现在,纸月又突然地离去。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在这串串轻松与沉重、欢乐与苦涩、希望与失落相伴遭遇中长大。
他在台阶上坐很久。有阵,他什也不去想,就光听那寂寞风铃声。
从外面回来桑桑,在路上遇见纸月。
桑桑永远改不害羞毛病。他低着头站在那儿。
纸月却直看着桑桑。
当桑桑终于抬起头来时,他看到纸月不知为什两眼汪满泪水。
纸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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