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当勇敢地走进院子。得到三楼上去。“还得上楼,暂时还有时间,”他想。总之,他觉得,到决定命运那个时刻还远着呢,还有很多时间,很多事情还可以重新考虑下。
那道螺旋形楼梯上还是那样丢满垃圾和蛋壳,那些住房门还是那样大敞着,又是那些厨房,从厨房里还是那样冒出股股油烟和臭气。从那天以后,拉斯科利尼科夫没再来过这里。他腿麻木,发软,可是还在往上走。他站下来,停会儿,好歇口气,整理下衣服,这样,进去时候才会像个人样儿。“可这是为什?为什?”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以后,突然想。“既然得喝干这杯苦酒,那不反正样吗?越脏越好。”就在这瞬间,伊利亚-彼特罗维奇-火药桶中尉形象在他想象中突然闪。“难道真要去找他吗?不能去找别人?不能去找尼科季姆-福米奇吗?是不是立刻回去,到分局长家里去找他本人呢?至少可以私下里解决……不,不!去找火药桶,火药桶!要喝,那就下子全都喝下去……”
他浑身发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打开办公室门。这次办公室里人寥寥无几,里面站着个管院子,还有个平民。警卫都没从隔板后面往外看眼。拉斯科利尼科夫走进后面间屋里去。“也许还可以不说,”这个想法在他头脑里闪下。这儿有个穿普通常礼服司书,坐在张写字台前,正在抄写什。角落里还坐着
苦恼和担心已经压垮他,使他精神崩溃,所以他情不自禁,急欲抓住这个机会,来体验下这种纯洁、充实、前所未有感受。这感情突然爆发,涌上他心头:心中好似迸发出颗火星,突然熊熊燃烧起来,烧遍他全身。他心立刻软,泪如泉涌。他站在那里,突然伏倒在地上……
他跪倒在广场中央,在地上磕头,怀着喜悦和幸福心情吻吻这肮脏土地。他站起来,又跪下去磕头。
“瞧,他喝醉!”他身旁有个小伙子说。
突然听到阵笑声。
“他这是要去耶路撒冷啊,朋友们,在跟孩子们,跟祖国告别,向全世界磕头,在吻京城圣彼得堡和它土地呢,”个喝醉小市民补充说。
“小伙子还年轻嘛!”第三个插句。
“还是个高贵人呢!”有人声音庄重地说。
“如今可分不清谁高贵,谁不高贵。”
所有这些反应和谈话制止拉斯科利尼科夫,本来“杀人”这句话也许就要脱口而出,这时却突然咽回去。然而他镇静地忍受住这些叫喊,并没有左顾右盼,径直穿过条胡同,往警察分局那个方向走去。路上好像有个幻影在他眼前忽然闪,但是他并不觉得惊奇;他已经预感到,必然会是这样。他在干草广场上第二次跪下来时候,扭过头去往左边看,在离他五十步远地方看到索尼娅。她躲在广场上座板棚后面,不让他看见,这说,在他踏上这悲痛行程时,路上她直伴随着他!这时拉斯科利尼科夫感觉到,而且彻底明白,不管命运会让他到什地方去,现在索尼娅将永远跟着他,哪怕去海角天涯。他心碎……
然而他已经来到决定今后命运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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