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之前,脑子里还在想:梅毒;还在想:他们。想到他们,打算明天起来就上街走走,看能不能认出那些汉人是有颜色。
这天,起得晚,心里空荡荡,就觉得少什。少什呢?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少什。问下人们,今天少什,他们四处看看,比如身上佩饰,比如们摆在楼里各处值钱器物,告诉,没有少什。
还是索郎泽郎说:"今天,太太没有唱歌。"
大家都说:"她天天坐在楼上唱歌,今天不唱!"
是,太阳出来,塔娜就坐在楼上雕花栏杆后面歌唱,本来,前些时候,已经觉得时间加快速度,而且越来越快。想想吧,这段时间发生多少事情。土哥们来,梅毒来,有颜色汉人来。只有当妻子为勾引年轻汪波土司而引颈歌唱时,才觉得时间又慢下来。
想这样,要是红色汉人在战争中得手,据说,他们更想在每片土地上都染上自己崇拜颜色。们知道他们正在自己地方打得昏天黑地,难分高下。每个从汉地来商队都会带来报纸,因为有个智慧师爷,像爱鸦片样爱报纸。看不到报纸,他烦躁不安,看到,他长吁短叹。他总是告诉说:"他们越打越厉害。越打越厉害。"
黄师爷过去做过省参议,因为反对打红色汉人落到这个地步,但他又不高兴红色汉人取得胜利。那阵,在们这地方,老百姓中间,都在传说汉人就要来。书记官说过,老百姓相信事情总是要发生,就算听上去没有多少道理,但那多人都说同个话题,就等于同时忿动同条咒语,向上天表达同种意志。
师爷总是说,他们还互相拦腰抱得紧紧,腾不出手来。但现在,他突然对说:"他们来!"
问师爷:"他们想见?"
师爷笑,说这是真正主人想法。
今天,她停止歌唱,就感到眩晕,时间加快。
土司们都还没有从街上妓院里回来,下人们陪着走出房子,在妓院里没有用武之地女土司用阴鸳而得意目光望着。四处都静悄悄,心却像骑在马上疾驰,风从耳边呼呼吹过时那样吟吟地跳荡。土司们从妓院里出来,正向们这里走来,他们要回来睡觉。在街上新盖大房子里,时间是颠倒。他们在音乐声里,在酒肉气息里,狂欢个晚上,现在,都懒洋洋地走着,要回来睡觉。看着他们懒懒身影
说:"好吧,叫他们来吧,看看们喜欢那种颜色。"
师爷还是笑,说:"少爷口气好像女人挑块绸缎做衣服样。"他说,这些人他们是悄悄来,他们谁也不想见。他们还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是有颜色汉人。
问他又是怎知道。
他说:"是你师爷,不该知道吗?这种口气,是不高兴听见,他见脸变颜色,便改口说,"少爷忘,过去你师爷也是有颜色,所以,见到他仍就认得出来。"问这些人想干什。师爷叫回去休息,说这些人现在还不想干什。他们只会做们准许做事情,他们会比镇子出其他人还要谨慎。他们只是来看,来看看。
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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