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们生活计时器。绝望时候,她总是提醒自己,为他也必须挺下去。因为他比她更软弱,甚至比杜布切克以及他们离弃家园更软弱。
有天他们散步回家。电话铃响,她拿起话筒问是谁,
是个女人声音,用德语找托马斯,语气不耐烦,特丽莎感到有种嘲弄味道。她说托马斯不在家而且不知道他什时候回来,电话那头女人笑,连再见也没说就接上话筒。
特丽莎知道这说明不什。这也许是医院个护士,个病人,个秘书或别什人。但她仍然心烦意乱,不能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随后,她明白自己已失去呆在家里最后点气力:绝对不能忍受这绝对无所谓枝节。
个抵抗组织。在场每个人都恨杜布切克,谴责他妥协,为他耻辱感到耻辱,被他软弱所激怒。
但这几天在苏黎世思索,使特丽莎不再对他反感,“软弱”这个词听起来也不再成其为结论。任何人面对强手都是软弱,即便象杜布切克那样体魄强壮人。那种看来无法忍受、令人反感时极端软弱,那种格特丽莎与托马斯赶到这个国家来软弱,现在突然吸引着她。她知道自己是软弱,她营垒是软弱,她祖国是软弱,她不得不忠于它们,准确地说就因为它们软弱,软弱得讲话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呼喘息。
她发现自己象被晕眩征服样,又被这种软弱征服。而她被征服是因为感到自己软弱。她又开始嫉妒,手又开始颤抖。托马斯注意到,象往常样握住她手,用力抚摸着使它们平静。她却把手抽出来。
“怎啦?”他问。
“没什。”
“你要怎办?”
“要你变老些。老十岁。老二十岁!”
她意思是:希望你变得虚弱些,与样虚弱。
卡列宁不喜欢变动,对搬往瑞士并不欢天喜地。狗时间不能标绘成直线,不是连续运动依次前推,倒象钟表时针那样绕圆圈推移——它们也都不愿意圈狂地向前跳跃——只是圈又圈,天接天,依循着同轨迹运行。在布拉格,托马斯与特丽莎,每添置把新椅子或搬动下花瓶,卡列宁都显得不高兴,因为这打乱他时间感觉,正如随意改变钟面刻度来愚弄指针样。
不过,他还是在苏黎世住宅里很快重新建立他老秩序和旧程式。如同在布拉格;他跳到床上向他们问候早安,上午陪特丽莎逛商店,还要露手显出它走另外路也同样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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