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屁股下绑着轮胎，两只手都套着破拖鞋，脖子上挂着
个很旧人造革皮包。安生抬脸看看屋里人：“这里就是柳营？”
柳青说是。
安生两手撑地向炉边蠕动
下说：“歇歇，总算到。”戏子问他从哪里来。他说平阴，又拍拍屁股下轮胎说：“这路磨烂8个。”老马盛碗羊汤放在安生面前小桌上，安生翻开口袋，摊着两手说：“没钱。”老马说：“喝吧！”
安生便捧着碗，吹着热气，边喝，边说：“天真冷，肠子都快冻僵，这汤熬得还行，火候差点，汤里放花椒、大茴、丁香、白芷、桂皮、豆
，喝完这锅汤，就各奔东西，去要饭吧！”洪水退去，三个儿子打个饱嗝，个要饭去西安，个去莱芜，另个去单县，后来都开间羊汤馆。那十三种中药就成秘方，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他在单县偷偷学三年，才学会这手艺。浇上辣椒油，撒上香菜，伊木喝五碗，瞎妮喝三碗。柳青和戏子擦擦额头上汗说：“过瘾。”“老马你该开个小饭馆，编筐有点委屈你，咱这里，”戏子在地上边画边说，“南边是获麟街，北边是327国道，咱就在这俩十字路口中间，进城出城都得经过这，老马，你该开个小饭馆。”老马说：“
以前就是开小饭店。”柳青说：“在门口搭个棚子试试吧！”
鞭炮声过后，老马小饭馆开业。个非常简陋棚子，搭在公路沟上面，这是不带任何浪漫色彩小木屋，它阴天漏雨，刮大风时摇摇晃晃。虽然饭菜可口，但生意萧条，过往司机看到他那张脸就吓跑。
过年，伊马送给老马张面具。那是他玩弹珠赢来，他已经会说话，会走，拖着右腿，口袋里有三颗弹珠，每走步都发出哗啦啦声响。
在棵树下，伊马用三颗弹珠中红色那颗赢张面具。伊马对那个输小孩说，你枪法也很准。小孩叫胡豆，是柳营村村长儿子。他坐在地上哭起来，骂伊马臭瘸子。叶子说：“小狗骂人，掐死你。”那小孩哭得更厉害，叶子向他吐舌头，做鬼脸。
伊马把面具给老马。老马犹豫会儿，慢慢地戴上，整个人立刻焕发出耀眼光芒。那是张京剧脸谱，生旦净末丑中个。
第十二章诊所
老马饭馆从此生意兴隆。
年以后，紧挨着老马饭馆又开间诊所。开诊所是个瘫子，叫安生，山东平阴人。安生13岁那年遭电击，两条腿废，因为忍受不周围歧视与冷落，25岁那年毅然离家出走。他白天在集市上卖膏药，有时也收起药摊，摆上个茶缸子乞讨。他白天既当医生，又当乞丐，晚上在别人屋檐下躲避雨雪，有时也露宿街头，睡在路边塑料大棚里。有个卸白菜司机告诉他嘉祥县柳营有个编筐厂子，那里干活都是残疾人，用司机话来说，都是和你样人。他听后就去柳营。
他来到柳营时候是个冬日傍晚，狂风扫净落叶和塑料袋，留下条干净公路等待着大雨到来。老马、大头、家起都在饭馆里围着炉子烤火，戏子和柳青坐在桌前喝茶，谈论着果树嫁接事情。屋外雷声滚滚，安生进来。
他是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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