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他作繁华例相看。老汉从来敬信佛天三宝。虽是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宵去。”智深将禅杖倚,起身,唱个喏,谢道:“感承施主。洒家不敢动问贵庄高姓?”老人道:“老汉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敢问师父法名,唤做甚讳字?”
智深道:“俺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个讳字,因酒家
庄家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
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说,便要绑缚洒家!”
庄客也有骂,也有劝。
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
只见庄里走出个老人来。
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天色已晚,赶不上宿头;路中又没人作伴,那里投宿是好;又赶三二十里田地,过条板桥,远远地望见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所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
迳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庄家,急急忙忙,搬东搬西。
鲁智深到庄前,倚禅杖,与庄客唱个喏。
庄客道:“和尚,日晚来庄上做甚?”
话说当日智真长老道:“智深,你此间决不可住。有个师弟,见在东京大相国寺住持,唤做智清禅师。与你这封书去投他那里讨个职事僧做。夜来看,赠汝四句偈言,你可终身受用,记取今日之言。”
智深跪下道:“酒家愿听偈子。”
长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
鲁智深听四句偈信,拜长老九拜,背包裹,腰包,肚包,藏书信,辞长老并众僧人,离五台山,迳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等候打禅杖,戒刀完备就行。
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无个不欢喜。
鲁智深看那老人时,年近六旬之上,拄条过头拄仗,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
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们。”
智深便道:“酒家是五台山来僧人,要上东京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宵。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洒家。”
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来师父,随进来。”
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
智深道:“洒家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宵,明早便行。”
庄客道:“庄今晚有事,歇不得。”
智深道;“胡乱借洒家歇夜,明日便行。”
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
智深道:“也是怪哉;歇夜打甚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收拾打坏金刚,亭子。
过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若干钱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下。
再说这鲁智深就客店里住几日,等得两件家伙都已完备,做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内,禅杖却把漆来裹;将些碎银子赏铁匠,背上包裹,跨戒刀,提禅仗,作别客店主人并铁匠,行程上路。
过往看,果然是个莽和尚。
智深自离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白日间酒肆里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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