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勉意吃盏。
婆子笑道:“押司莫要见责。闲活都打叠起,明日慢慢告诉。外人见押司在这里,多少干热不怯气,胡言乱语。放屁辣
宋江暗忖道:“那虔婆倒先算。”
且说阎婆下楼来,先去灶前点起个灯;灶里见成烧着锅脚汤,再凑上些柴头;拿些碎银子,出巷口去买得些时新果品鲜鱼嫩鸡肥之类;归到家中,都把盘子盛;取酒倾在盆里,舀半镟子,在锅里烫热,倾在酒壶里;收拾数盆菜蔬,三支酒盏,三支筋,桶盘托上楼来放在春台上;开房门,搬将入来,摆满金漆桌子。
看宋江时,只低着头;看女儿时,也朝着别处。
阎婆道:“儿,起来把盏酒。”
婆惜道:“你们自吃,不耐烦!”
阎婆就床上拖起女儿来,说道:“押司在这里。儿,你只是性气不好,把言语来伤触他,恼得押司不上门,闲时却在家里思量。如今不容易请得他来,你却不起来陪句话儿。颠倒使性!”
婆惜把手拓开,说那婆子,“你做怎这般鸟乱!又不曾做歹事!他自不上门,教怎地陪话?”
宋江听,也不做声。
婆子便掇过把交椅在宋江肩上,便推他女儿过来,说道:“你且和三郎坐坐。不陪话便罢,不要焦躁。”
那婆娘那里肯过来,便去宋江对面坐。
张时,堂前琉璃灯却明亮,照见是宋江,那婆娘复翻身转又上楼去,依前倒在床上。
阎婆听得女儿脚步下楼来,又听得再上楼去,婆子又叫道:“儿,你三郎在这里。怎地倒走去?”
那婆惜在床上应道:“这屋里多远,他不会来!他又不瞎,如何自不上来,直等来迎接他!没当絮絮聒聒地。”
阎婆道:“这贼人真个望不见押司来,气苦。恁地说,也好教押司受他两句儿。”
婆子笑道:“押司,同你上楼去。”
婆子道:“儿,爷娘手里从小儿惯你性儿,别人面上须使不得!”
婆惜道:“不把盏便怎?终不成飞剑来取头!”
那婆子倒笑起来,说道:“又是不是。押司是个风流人物,不和你般见识。你不把酒便罢,且回过脸来吃盏酒儿。”
婆惜只不回过头来。
那婆子自把酒来劝宋江。
宋江低头不做声。
婆子看女儿也别转脸。
阎婆道:““没酒没浆做甚道场?”老身有瓶好酒在这里,买些果品与押司陪话,儿你相陪押司坐地,不要怕羞,便来也。”
宋江自寻思道:“吃这婆子钉住,脱身不得。等他下楼去时,随后也走。”
那婆子瞧见宋江要走意思,出得房门去,门上却有屈戌,便把房门上,将屈戌搭。
宋江听那婆娘说这几句话,心里自有五分不自在;为这婆子来扯,勉强只得上楼去。
本是间六椽楼屋。
前半间安副春台凳子。
绑半间铺着卧房,贴里安张三面棱花床,两边都是栏杆,上挂着顶红罗幔帐;侧首放个衣架,搭着手巾;这里放着个洗手盆,个刷子;张金漆桌子上放个锡灯台;边厢两个杌子;正面壁上挂着副仕女;对床排着四把字交椅。宋江来到楼上,阎婆便拖入房里去。
宋江便向杌子上胡着床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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