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惜道:“第二件,头上带,身上穿,家里使用,虽都是你办,也委纸文书,不许你日后来讨。”
宋江道:“这件也依得。”
阎婆惜又道:“只怕你第三件依不得。”
宋江道:“已两件都依你,缘何这件依不得?”
婆惜道:“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百两金子快把来与,便饶你这场“天字第号“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款状!”
只见那婆惜柳眉踢竖,星眼圆睁,说道:“老娘拿是拿,只是不还你!你使官府人便拿去做贼断!”
宋江道:“须不曾冤你做贼。”
婆惜道:“可知老娘不是贼哩!”
宋江听见这话心里越慌,便说道:“须不曾歹看承你娘儿两个,还罢!要去干事。”
婆惜道:“闲常也只嗔老娘和张三有事!他有些不如你处,也不该刀罪犯!不强似你和打劫贼通同!”
那婆惜假睡着只不应。
宋江又摇道:“你不要急躁,自明日与你陪话。”
婆惜道:“老娘正睡哩!是谁搅?”宋江道:“你情知是,假做甚?”惜婆扭过身道:“黑三,你说甚?”
宋江道:“你还招文袋。”
婆惜道:“你在那里交付与手里,却来问讨?”
去!”
正在楼上自言自语,只听得楼下呀地门响。
床上问道:“是谁?”
门前道:“是。”
床上道:“说早哩,押司却不信,要去,原来早又回来。且再和姐姐睡睡,到天明去。”
宋江道:“那两件倒都依得。这百两金子果然送来与,不肯受他,依前教他把回去。若端有时,双手便送与你。”
婆惜道:“可知哩!常言道∶“公人见钱,如蚊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转去?这话却似放屁!”做公人,那个猫儿不吃腥?”“阎罗王面前须没放回鬼!”你待瞒谁?便把这百两金子与,直得甚?你怕是贼赃时,快熔过与!
宋江道:“好姐姐!不要叫!邻舍听得,不是要处!”婆惜道:“你怕外人听得,你莫做不得!这封书,老娘牢牢地收着!若要饶你时,只依三件事便罢!”宋江道:“休说三件事,便是三十件事也依你!”
婆惜道:“只怕依不得。”
宋江道:“当行即行。敢问那三件事?”
阎婆道:“第件,你可从今日便将原典文书来还,再写纸任从改嫁张三,并不敢再来争执文书。”
宋江道:“这个依得。”
宋江道:“忘在你脚后小栏杆上。这里又没人来,只是你收得。”
婆惜道:“呸!你不见鬼来!”
宋江道:“夜来是不是,明日与你陪话。你只还罢,休要作耍。”
婆惜道:“谁与你做耍!不曾收得!”
宋江道:“你先时不曾脱衣裳睡;如今盖着被子睡,定是起来铺被时拿。”
这边也不回话,迳已上楼来。
那婆娘听得是宋江,慌忙把鸾带,刀子,招文袋,发卷做块藏在被里;扭过身,靠床里壁。
只做睡着。
宋江撞到房里,迳去床头栏杆上取时,却不见。
宋江心内自慌,只得忍昨夜气,把手去摇那妇人,道:“你看日前面,还招文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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