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带着玩笑口吻说,汤米窃笑以对,可这时气氛中有点悬而未决意味凭空出现。继续页接页地往下翻——笔记本画满四分之左右——并没有抬头看他,心里想要是没提起夫人就好。终于,听到他说:
“想得比这画得好很多她才能看得上。”
拿不准这话是不是暗示应该开口表扬他画得有多好,可是这次是真心被眼前这些神奇动物画面所深深地吸引。它们金属质感,布满细节,然而每只却同时具有某种甜美甚至脆弱意味。记得在诺福克他曾对说,甚至在创作过程中,他就担心这些动物该如何自卫,或是怎够到东西,如今看到它们,也萌发同样担忧。
平衡。
“你雨靴呢,汤米?”问道。除赤着脚之外,他身上穿是平常厚外衣和牛仔裤。
“在,你知道,画画呢……”他笑着,举起个小小黑色笔记本,就像凯佛斯整天带着走来走去那种本子。距离那次诺福克之行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可看到那个本子,就明白怎回事。可还是等着他先开口:
“如果你愿意,凯丝,就给你看看。”
他带走进鹅棚,跳过坑洼不平地面。原以为里面会很暗,然而阳光却从天窗直撒进来。墙边上堆着各种旧家具,都是过去年左右扔出来——破桌子,坏冰箱,诸如此类。汤米好像将张两人位旧沙发拖到地板正中,破沙发填料迸出黑塑表面,猜刚才路过时候,他就坐在这里画画。他长筒雨靴就倒在旁边,足球袜从靴口露出来。
汤米屁股坐回到沙发上,抚摸着自己大脚趾。“对不起,脚有点臭。不知不觉就把鞋袜都脱掉。好像还划伤。凯丝,你想看?上周露丝看,所以打那时候起就直想给你看看。除露丝还没有人看过呢。看眼吧,凯丝。”
这是第次见到他画动物。在诺福克他跟说起时候,脑海中浮现是们小时候画那些画缩小版。因此看到他画那些密集细节,不禁吃惊。实际上,要过会儿才能看得出它们是些动物。乍看之下,他画好像你打开收音机后盖之后,bao露出景象:微小凹槽,交织肌腱,微缩螺丝齿轮等,都凭着种偏执,画得无比精准,只有当你把纸张拿远点时候,还能看出画是某种犰狳,或是只鸟。
“这是画第二本,”汤米说,“第本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花好长时间才摸到门道。”
现在他靠在沙发上,往只脚上套袜子,尽量显得很随意,可知道他在期待反应。尽管如此,还是沉吟半晌,没有对他画全力赞扬。也许部分是因为担心,不论他画什都会再次招来麻烦。然而看到这些画跟在黑尔舍姆任何位导师教过都截然不同,不知道如何评判。最后大致是这样说:
“天哪,汤米,这得多耗神啊。在这种光线下你能看得这清楚,画得这细致,太吃惊。”然后,当页又页地翻看时,也许是因为还在思想斗争,到底怎说才对,结果说出口却是这样句:“很好奇如果夫人看到这些画会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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