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过长江,们就找不到陈长杰呀。”
“们可以走旱路,从长江大桥过去。”
李延生抖着手:“刚才已经打听,坐公交车走长江大桥,得多绕出几十里路,你就在船上忍忍吧。”
又说,“把你交给陈长杰,还急着赶回延津呢,晚,在胡小凤那里,怕就露出马脚。”樱桃:“可因为坐船,慌死在船上咋办?”
又说,“魂魄本来就弱,经不起风浪啊。”
为能及早赶到武汉,李延生带樱桃坐这趟车,终点站是武昌。本来想坐去汉口火车,陈长杰家在汉口,但在汉口停靠火车,都是五六个小时之后,才从新乡路过,李延生只好买这趟火车车票。因是过路车,李延生带樱桃上火车,火车上已是人山人海,过道里都是人,哪里还有座位?李延生挤过五六节车厢,看找座位无望,见两节车厢连接处,还能挤下个人,便靠着车壁坐下,把提包抱到怀里;也是天累,在火车轮子“咔嚓”“咔嚓”轧着铁轨声音中,转眼就睡着。樱桃在他身体里也睡着。
路无话。从武昌火车站出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出火车站,李延生拎着提包,急忙跑到广场对面电报大楼,给延津糖果厂打个长途。当时延津糖果厂就部电话,由传达室老张看着;上班时间,职工不准接电话,电话里说事,由老张回头转告。李延生在电话里跟老张说,他来洛阳订酱菜,今天大早,在旅馆发烧,下不来床,需要在洛阳养两天病,待病好,马上回延津,让他转告胡小凤;电话那头老张也没当回事,说,“知道。”就把电话挂。放下电话,李延生觉出延津糖果厂对电话规定好处,胡小凤不能接电话,就省去她问东问西,问他是不是犯烦心病等麻烦。
个多月前陈长杰来信,邀请李延生来武汉参加他婚礼,信封上写着他家在武汉地址,汉口京汉路大智门信义巷7号楼3单元4楼433室。出电报大楼,李延生从身上掏出这信封,带樱桃去找陈长杰家。由武昌到汉口,要过长江;武昌火车站旁边,有轮渡口。李延生带樱桃来到轮渡口,便去买船票。这天风和日丽,但长江浪还很大,波浪“哗哗”地拍着岸堤。李延生买过船票,拎着提包上船,踏板和船,在浪涌动下左右摇晃,他突然听到樱桃说:
“延生,且慢。”
“咋?”
又说,“死过回,再死回也无所谓,但这回要是死在你身体里,怕就永远出不来。”
李延生倒慌:“樱桃,你说走旱路,们就走旱路,用不着这吓人。”
又叹口气,“算犯到你手里。”
李延生带着樱桃,重新上岸,退船票,去找公交车站。两人坐上公交车,公交车逢站必停,路上自行车又多,不时有人横穿马路,公交车不时刹车,这车兜兜转转,两个钟头之后,才上长江大桥。李延生怀抱提包,拉着吊环,在心里又叹口气。樱桃觉出
“这船坐不得。”
李延生愣:“为啥?”
“命里犯水,见这水,心里慌得如万马奔腾。”用还是戏里文词。
李延生有些气恼:“你咋不早说?”
“也没想到,长江上风浪会这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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