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生:“可不。”
老董:“托梦不怕,现在她魂在武汉,远隔千里,无法附到你身上,所以只能托梦;附到人身上就是病,托梦是空,你不用理她就是。”
听老董说托梦对他并无妨碍,李延生放下心来。李延生让老蒯结账,老董挥挥手:
“就是问句话,没惊动天师,算。”
李延生知道,老董这做,是因为他还拿李延生当个角儿;同时,老董这做,也不全是为李延生,也为给自个
李延生回到延津,进家,胡小凤就问他在洛阳发烧事。李延生说,多亏老孟表哥,听说他发烧,让他老婆熬几碗姜汤,给李延生送到旅馆,让李延生喝下,捂着被子发汗;连喝两天姜汤,发两天汗,烧也就退。李延生:
“下回他到延津来,定请他吃个饭。”
胡小凤摸摸李延生头,头已经不热,也就没当回事。李延生每天照常去副食品门市部卖酱油醋和酱菜,捎带卖花椒大料和酱豆腐。只是奇怪,天天过去,也没见武汉陈长杰随樱桃回延津。
半个月后天晚上,李延生梦见樱桃。樱桃:
“延生,你还得到武汉来趟。”
李延生吃惊:“为啥?”
樱桃:“把接回去。”又说,“武汉是待不下去。”又说,“当初是你把领到武汉,现在你就得把接回延津。”
好像当初两人去武汉,是李延生非要让她去,现在得负起这个责任。李延生要与樱桃争辩,樱桃不管不顾,就往李延生身上扑;李延生急忙躲闪,头撞到床边床头柜上,也就醒过来;身边,胡小凤响着鼾声;看看窗外,月光洒到对面墙上,有树影在墙上晃动。当初带樱桃到武汉,两人已经说好,待见到陈长杰,他们就互不相干,接着就是樱桃和陈长杰事;天天过去,没见陈长杰随樱桃回延津,帮樱桃迁坟,他心里就有些疑惑,也不知樱桃和陈长杰在武汉发生什。从梦里看,樱桃似乎在武汉又遇到难题。接着以为是心头乱想,才做这样梦,起床去趟厕所,撒泡尿,回到床上接着睡。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樱桃又来到他梦里。不同是,樱桃嘴里喊着:“疼死,疼死。”似在荆棘丛中打滚。
第二天上午,李延生来到副食品门市部,左右心神不定,便想去邮电局给陈长杰打个长途,问樱桃在武汉到底发生什;但又想,樱桃本不是人,是个魂魄,这魂魄又是他带到武汉去;如果樱桃和陈长杰发生争执,病根还是李延生种下;又怕陈长杰跟他急。这电话打不得。到下午,李延生仍心神不定,便托老孟照看他柜台,信步走到东街蚱蜢胡同,来到老董家,想问问老董,他应该怎办。像上次来老董家样,他自觉去堂屋屋檐下,排队等候。待轮到李延生,老蒯在屋里喊“下个”,李延生进屋,坐到老董对面,将他如何把樱桃带到武汉,如何与樱桃分别,说好从此两不相干,个人回到延津,现在樱桃如何接连给他托梦,让他再去武汉把她接回来,五十,给老董说。这回老董没有给他摸骨,也没有传话,也没有直播,只是说:
“既然你们在武汉说好两不相干,现在她又来梦里缠你,就是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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