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话。杨百顺与他合不来,久而久之,捎带和同学小宋关系也疏远。还有,管家老顾对掌柜老蒋也不是真心。说起来他们还是亲戚,虽然年龄大小差不多,但按照辈分,老顾是老蒋远房姨父。但老蒋在老顾是个样子,老蒋不在老顾又是个样子。老蒋不在时,伙计们浪费染料,浪费劈柴,偷吃东西,或偷*耍滑,老顾皆不管。该管他不管,不该管,如伙计们之间传闲话,他又喜欢掺和。别人传闲话也就是个闲话,他在传话过程中,爱把件事说成八件事。大家表面上把他当作管家,背地里无个人不恨他。看着大家在起染布,起吃饭,其实各人揣着各人心思。更有甚者,掌柜老蒋有两个老婆,大老婆五十多岁,小老婆二十多岁。杨百顺听小宋说,大伙计顺利,那个山东人,麻秆腿,自称武二郎者,跟二十多岁小师母还有腿。这哪里是武二郎?分明是西门庆。这事情全染坊人都知道,唯有掌柜老蒋不知道。杨百顺听后,既替老蒋着急,又有些不解,老蒋天天在那里想事,怎就想不到这层呢?又听说老蒋年轻时爱说话,五十岁突然不爱说话,想来不会无缘无故,定有原委藏身其中。这些年杨百顺经历过许多事,知道每个事中皆有原委,每个原委之中,又拐着好几道弯。老蒋不爱说话,原委又藏在哪层哪道弯呢?个染坊。千头万绪,让杨百顺替蒋家和老蒋想得脑仁疼。过去跟老曾杀猪,加上师娘,共三个人,杨百顺已觉得关系复杂,换个染坊,本想清静,谁知更不得清静。但正是因为经过许多事,杨百顺长心眼。最大心眼是,他不招惹是非。染坊虽然人多事杂,杨百顺牢记条,跟哪个人都不远不近,包括同学小宋,也无来时说“做伴”和亲密。杨百顺自成派,希冀保住自己挑水位置,再走步看步,将来能学上染布。
但到这年秋天,杨百顺饭碗还是没有保住。饭碗丢不是因为得罪老蒋,或是跟哪个人产生是非,而是因为只猴子。掌柜老蒋看、想之余,有两大嗜好。是不喜欢白天,喜欢夜晚。染坊白天在煮布煮线,他大都在睡觉;晚上染坊开始晾布晾线,他从卧房走出来。染坊白天不晾布晾线,白天有日头,怕把布、线晒花,晾布晾线都在晚上,这时八个大水池四周点起十六盏牛油灯,灯芯像草绳样粗,“突突”冒着黑烟。布和线沾上水都死重,伙计们光着膀子,从池子两边往晾杠上拽布拉线。个晚上要晾几百匹布,几百捆线,青匹,红匹,蓝匹,紫匹;青捆,红捆,蓝捆,紫捆。伙计们吭唷吭唷,个时辰下来,就通身流汗。手里有共同活儿在干,大家倒把闲时闲话和不对付给忘记。老蒋走过来,也不说话,就是个看。这时看和平时看又有不同。平时看有具体对象,或是个人,或是件事,这个人把这件事办错,他盯着人看。现在众人在劳作,是个场面,故他不盯具体人,盯是个整体,个场面,然后低下头自己想。或众人从水池里拽布拉线,他在水池边背着手走来走去,边走还想。这时明显是把热闹场面给忘记,只是把热闹场面当作个背景,想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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