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道理,又是吴摩西没想到。老姜上午刚走,下午,吴香香她爹,吴家庄老吴又来。说起来老吴也是吴摩西老丈人;但吴香香已经跟人跑,他就不是老丈人,老吴在家里像吴摩西样,直被老婆压着;现在见吴摩西,倒摆出老丈人款儿来,虽然说话有几分气馁:“巧玲她叔,人跑,你到底咋想呀?”
说还是人跑事。吴摩西以不变应万变,仍做出唉声叹气样子;老吴尊称他为“巧玲她叔”,他在对老吴称呼上,也不好马上改口:“爹,心是乱。您老是咋想呀?”
老吴:
“得找哇。
吴摩西低下头在想。老姜:
“除这件事,还有句话。”
吴摩西抬起头:
“啥话?”
老姜用手里拐棍,四处指指馒头铺:“也知道你想法,想白落个馒头铺;但不能为个馒头铺,就不找人,那样也惹人笑话。”
葱、面和根大萝卜藏到锅里,盖上锅盖;又共同做出愁眉苦脸样子,应对进来老姜。因为个馒头铺,过去老姜家与吴香香结仇怨;后来才有“吴摩西大闹延津城”;现在吴香香跟人跑。吴摩西以为老姜来谈馒头铺事;馒头铺本姓姜,并不姓吴,现在姓吴跟人跑,让吴摩西卷铺盖走人。老姜如是这想,吴摩西却不准备这办。吴摩西与吴香香夫妻场,吴香香跑,馒头铺就该是吴摩西。如是吴香香跑之前,吴香香赶吴摩西走,吴摩西只好再去沿街挑水;现在老姜家赶人,吴摩西倒认为馒头铺姓吴,还指着馒头铺找李香香呢,大不再大闹场延津城。这件事如闹起来,吴摩西准备豁出去。上次为吴香香,与姜家闹还有些发怵,只杀只狗;这次为馒头铺,吴摩西倒敢豁出去杀人。但出乎吴摩西意料,“姜记”弹花铺掌柜老姜没有提馒头铺事,而是说:“大侄子,人跑,你到底咋想呀?”
原来说不是馒头铺事,而是人跑事,吴摩西松口气。对于人跑,吴摩西早就想好。如是过去,吴摩西咋想就咋说,现在就不样。吴摩西唉声叹气:“叔,心是乱,想不出条路。您老是咋想呀?”
老姜:
“媳妇被人拐跑,不能没个说法。”
吴摩西:
在这点上,惹人笑话吴摩西早料到。但吴摩西自有吴摩西主意,便跟老姜装聋作哑。老姜:“还有句话。”
吴摩西:
“啥?”
老姜:
“你上回说对,咱们都不是小孩,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姜家不提馒头铺事,不是怕你,是为巧玲,你别往歪里想。”
“您老要啥说法?”
老姜:
“人是老高拐跑,得砸老高银饰铺。你砸不砸?你要不砸,他们兄弟俩可要动手。”
原来说是这回事。这个弯吴摩西倒没想到。他们兄弟俩,指就是姜龙姜狗。老姜:“不是图老高东西,这吃哑巴亏,惹人笑话;咱们都是脸朝外人,白白被人欺负,在街面上就没法混。”
原来事里事外,还藏着这层道理,也是吴摩西没想到。老姜:“四天,不见你言语。他们哥俩儿说,等你到明天中午;明天中午,你要不动手,可别怪俺老姜家抄你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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