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圣德费尔特夫人想把她扶手椅让给亲王夫人,夫人说:
“不必,不必!干嘛要换呢?坐哪儿都挺好。”
为表现她贵妇人朴实,她故意找把没有靠背小凳子:
“得,这张软垫凳子就好极,坐在上面可以把上身挺直。啊!天哪,在这里叽叽喳喳,人家都要嘘。”
这时钢琴家正加快速度,他那音乐激情正处于高xdx潮之中,个仆人正端着方盘清凉饮料递给客人,茶匙丁当直响,德-圣德费尔特夫人跟每次晚会样,挥手叫他走开,他可老瞧不见她手势。有个新娘子,遵从年轻女子不应该面有厌烦之色教导,老是高高兴兴地面带笑容,两只眼睛直在寻找女主人,好用她眼神来向她表达感激之情,感谢她在举办这样盛典时还想起她。她虽然比德-弗朗克多夫人要镇静些,但在欣赏乐曲时候也不是毫无不安心情;不过她所担心不是钢琴家本人,而是那架钢琴,它顶上摆着支蜡烛,每当弹到最强音时烛火都会跳动起来,即使不至于会把灯罩烧着,至少会
当真?”
“这问题可不解。”
钢琴家要演奏肖邦两支曲子,弹完前奏曲以后马上就开始弹首波洛涅兹舞曲。不过自从德-加拉东夫人告诉她表妹,此刻斯万也在场以后,哪怕是肖邦起死回生,亲自来弹奏他全部作品,洛姆亲王夫人也不会听它半句。人类分成两拨,拨只对他们不认识人感兴趣,而在另拨人身上,这种兴趣只对他们认识人才有。亲王夫人属于后拨。跟圣日耳曼区许多妇女样,她无论到什地方,只要她那小圈子里有谁也在场,虽然对他没有什特别话要说,却也能把她注意力全部占据,其余切她就全然不顾。从那时起,亲王夫人心存着能被斯万看到希望,个劲儿左顾右盼(就象是只被驯养小白鼠,驯养员拿块糖会儿伸向它鼻子,会儿又往后缩回),脸上是万千默契线条,可就是跟肖邦波洛涅兹舞曲传达感情没有任何关系;她脸总是探向斯万所在那个方向,如果斯万挪个地方,她也就随之挪动她那怀有深情微笑。
“奥丽阿娜,你可别生气,”德-加拉东太太这个人时常为图时痛快,说上几句不中听话,宁可牺牲她在社交界里辉煌前途,牺牲她有朝日在社交圈子里出出风头希望。这时她说:“有人说斯万先生这号人在家里是接待不得,是不是这样?”
“这你比谁都更清楚,”洛姆亲王夫人答道,“你不是邀请过他五十回,他连回也没上你家去过吗?”
在离开这位受侮辱表姐时,她又哈哈大笑,激起那些听音乐人们反感,却引起德-圣德费尔特夫人注意。她出于礼貌,坐在钢琴旁边,直到那时才瞥见亲王夫人。德-圣德费尔特夫人原本以为她还在盖尔芒特照料她那生病小叔子呢,现在见她来,自然分外高兴。
“怎?亲王夫人,您来?”
“对,刚才坐在个犄角里,听不少好东西。”
“怎,您已经来好会儿?”
“对,已经来好会儿,可觉得才只会儿,只是因为没有看见您才觉着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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