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只对仁钦说：自己地方成
这个样子，还到那
多地方去干什？
争取全国人民
同情和支援，仁钦说，这是他作为干部话。哎，不去就不去吧。仁钦又说，这是他作为外甥话。不去也好，反正你也说不出什道道来。仁钦还说。
阿巴翻掘废墟，人家找值钱东西，他把两只口袋翻出来，里面是老柏树枯叶和树皮。他把口袋搬到板房中。板房不隔声。隔壁那家人在用捐助来机器看电视剧。孩子在哭，吵着要用这机器玩电子游戏。
阿巴
声不响。
他把口袋敞开。他闻到老柏树树叶和树皮散发出馨香。杜鹃花开7月，阿巴上山去，采来杜鹃花，与柏树叶和柏树皮混在起。
个月时间清理废墟，把掺着麻皮和麦草泥块清理出来，背出村外，倒掉。这些当年用来黏合石料泥浆，都变成石头样硬块。还有木板、檩条、柱子。他把破裂不堪些堆在柴垛上，用来取暖烧茶做饭，把完整些码放在那个还算完整墙角。有用石料也码放整齐。石头上、木头上有些淡淡白色，那是防疫人员喷洒消毒水留下痕迹。天两次，几个白衣白帽白口罩防疫员背着喷雾器把整个村子都要喷过遍。阿巴在废墟翻找，每搬开块石头，都会闻到股消毒水刺鼻味道。他翻出来东西上全是这种味道。他翻出粮食，从砸烂柜子里翻出祭师穿戴与法器。鼓皮破。铃砸坏。他从枕头底下翻出几千块钱。那是z.府发放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补贴。钱就夹在红皮传承人证书中间。个月几百，领到手，他就夹在本子中间。他没有花过这钱。他是云中村人说死脑筋，他不明白z.府为什要为个祭自己村子山神祭师付钱。
他个人过活，花不这些钱。
这些钱后来派上用场。地震后，村里幼儿园没，乡里小学没，县上中学也没。孩子们要送到远处去上学。送别那天，他挨着个，人几张，塞到村子里那些要离家远行孩子手上。家里富裕少两张。家里困难，多两张。他说：托山神爷爷福，你们都是他子孙。
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把补助金全部捐给云中村出去寄读孩子，叫村民唱《感恩心》那个干部觉得这是个宣传点。他带来记者。他们架好摄像机，打开录音机。要阿巴说话。他说，
就是觉得不该花那笔钱。但娃娃们可以花。那是z.府给山神钱。
干部说：阿巴你不要說山神，你要说感谢领导关心。你要说，你是在传递爱心。
搬迁时候，他把这两袋香料又放回废墟里，和准备用来重建房子木料放在起。他在下面垫五层木板，又在上面盖三层木板。等于是为这些香料盖个小房子。
阿巴发现那些木料已经开始腐朽。
盖在香料上三层木板已经腐坏到第二层。香料口袋像人样
阿巴就闭嘴不再说话。
他们把仁钦找来，这也没用。
阿巴说：没有山神，z.府不会给钱。给就是山神钱。娃娃们都是阿吾塔毗子孙。
村里人都说：哎，阿巴你要是不提山神，就成典型，到处演讲去，能去好多地方！
阿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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