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还等班车来才给客人开晚餐?”药剂师问道,
“等班车来?那比内先生怎办!只要六点钟响,你准会看到他来用晚餐,像他这样刻板人,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他总是要坐小餐室里老位子!宁死也不肯换个座位!又挑剔!连苹果酒也要挑三拣四!点也不像莱昂先生;人家有时七点钟,甚至七点半才来呢;有什吃什,看也不看眼。多好年轻人!说话声音高都怕妨碍别人
直在教堂钟楼尖顶上旋转;时新服饰用品商店两幅印花布幌子,还有迎风招展;药房酒精瓶里浸着胎儿,好像包白色火绒,也在慢慢腐烂;还有客店大门上头金狮子,风吹雨打,褪颜色,在过路人看来,好像只鬈毛狗。
包法利夫妇就要到达荣镇那天晚上,客店老板娘勒方苏瓦寡妇正忙得不亦乐乎,面大锅烧菜,面大把出汗。明天是镇上赶集日子,定要事先切好肉,开好鸡膛,煮好汤和咖啡。此外,还要准备包伙人膳食,医生夫妇和女仆晚餐;台球房响起阵阵笑声;小餐室三个磨坊老板叫人送烧酒去;木柴在燃烧,木炭在噼啪响,厨房长桌上,在放生羊肉地方,堆几叠盘子,砧板上剁菠菜,盘子也晃荡起来。听得见后院家禽咯咯叫,女佣人在抓鸡捉鸭.准备宰待客。
个穿着绿色皮拖鞋男人,脸上有几颗小麻子,头上戴顶有金流苏绒帽,背朝着壁炉,正在烤火。他表情看来洋洋自得,神气平静,就像挂在他头上柳条笼里金翅雀样:这个人就是药剂师。
“阿特米斯!”客店老板娘叫道,“拿些小树枝来.玻璃瓶装满水,送烧酒去,赶快!要是知道用什果点招待新来客人也就好!老天爷!那些帮搬家伙计又在台球房里闹起来!他们大车还停在大门底下呢!燕子号班车来,要不把它撞翻才怪呢!快叫波利特把车停好!……你看,奥默先生,从早上起,他们大约打十五盘台球,喝八坛苹果酒!……他们要把台毯弄破!”她接着说,远远地望着他们.手里还拿着漏勺。
“破也不要紧,”奥默先生答道,“你买张新不就得。”
“买张新!”寡妇叫起来。
“既然旧不管用,勒方苏瓦太太,对你再说遍.是你错!大错而特错!再说,如今打台球人,讲究台子四角球袋要小,球杆要重。人家不再打弹子啦,切都改变!人也得跟着时代走!你看看特利耶……”
老板娘气得涨红脸。药剂师接着说:
“他那张球台,随你怎说也比你这张漂亮些;他又会出主意,比如说,为波兰爱国难民,或者为里昂遭水灾难民下赌注……”
“才不在乎他那样叫花子呢!”老板娘耸耸她胖肩膀,打断他话说。“得!得!奥默先生,只要金狮客店开天,总会有客人来。们这号人呀,不愁没有钱赚!倒是总有天,你会看到他开法兰西咖啡馆关门大吉,门窗贴上封条!换掉这张球台:”她接着自言自语说,“你不知道台子上放要洗衣服多方便!等到打猎季节,还可以在台子上睡六个客人呢!……这个慢手慢脚伊韦尔怎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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