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让眼泪滴到地板上,会留下印子。
块破布蘸着小苏打水擦窗户,用醋打——湿——报纸,把窗户上小苏打水抹干。虽然小苏打几乎和菲克新样好用,可好像总差那点儿。她用小苏打和水刷厨房水槽,拖地,用小苏打和柠檬汁混合液擦厕所瓷砖和水龙头,又混合着小苏打和牙膏清理水池,最后往她带来花盆里撒小苏打——不然里面会生蜗牛。
那些花盆里面看着似乎只有土,可土层深处埋藏着静候春天等待发芽花种,严酷寒冬要求养花人从信念中汲取力量,不被表象迷惑,坚持不懈地给花种浇水,相信光秃秃花盆中迟早会钻出希望嫩芽。布里特-玛丽不再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否怀有信念或是希望,也许两者她都没有。
娱乐中心墙纸冷漠地看着她,墙纸上贴满人和足球照片。
到处都是足球。每当足球图案跳进布里特-玛丽眼角,她都会更加奋力地挥舞手中海绵,直到足球撞墙声音消失,孩子们抱着球回家去,她才结束清扫。太阳落山之后,布里特-玛丽才意识到室内只有厨房灯能亮,她只好待在厨房,困在那座被人造光源照亮小岛上,守着家即将关门娱乐中心。
厨房被堆积如山盘子、台冰箱和两张木凳占领。布里特-玛丽敞开冰箱,发现里面几乎是空,仅剩包咖啡。她暗骂自己怎不带点香草精过来,香草精和小苏打混合,可以让冰箱气味清新。
她迟疑地站在滴漏式咖啡壶前面,它看起来很有现代感。她已经很多年没煮过咖啡,因为肯特很会煮咖啡,布里特-玛丽早就得出结论,咖啡还是等他来煮最好。这只咖啡壶上有个带灯泡亮闪闪按钮,这是她许多年来见过最奇妙东西之,所以尝试着打开应该是咖啡粉投放口盖子,然而盖子卡住,按钮愤怒地闪烁起来。
布里特-玛丽深感-羞-愧,沮丧地用力掀扯壶盖,按钮更加疯狂地频频闪动,在闪光刺激下,她手上不由自主地加把劲儿,结果下子弄翻整个咖啡壶,盖子“啪”声弹开,里面咖啡粉和水全部洒在布里特-玛丽外套上。
他们说,人出门在外时候会变得和平时不样,因此布里特-玛丽讨厌旅行。她不希望改变。
所以,今天遇到这些乱七八糟事都是旅行错,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失去往常自制。当然,刚结婚时候,肯特穿着高尔夫球鞋在镶木地板上走来走去那次不算。
她抄起拖把,使出浑身力气,用拖把手柄猛砸咖啡壶。壶身上按钮眨几下眼睛,壶肚里传出碎裂声音,按钮终于不再闪烁。布里特-玛丽片刻不停地敲打着,直到她手臂颤-抖,眼睛模糊得再也看不清碗碟架轮廓。最后,她气喘吁吁地从包里拽出条毛巾,关掉厨房顶灯,在黑暗中坐到张木凳上,拿毛巾捂住脸,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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