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马尔从她身后跳出来,他连鼻孔里都沾着泥巴。请注意,确是鼻孔里面。布里
然,巴黎居民有个美国名字似乎也挺奇怪,但布里特-玛丽从不会提出不必要反对意见。
薇卡性格严肃,可当她球队冒着雨,在黑暗院子里把球踢进两只饮料瓶组成球门里时,她笑声听上去竟很像英格丽德。英格丽德也喜欢玩。和所有爱玩人样,很难弄清她究竟因为爱游戏才擅长游戏,还是因为擅长游戏才爱游戏。
个红头发小男孩脸上被球狠狠地砸下,倒栽在泥坑里。布里特-玛丽不禁打个寒战。砸中小男孩脸那只球正是砸过她脑袋同只,看到那些泥巴,她很想给自己打针破伤风,然而又很难不看孩子们踢球,因为英格丽德也会喜欢看。
当然,如果肯特在这里,他会说这些小孩踢起球来太娘们儿。肯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用“太娘们儿”五个字来形容所有糟糕事。布里特-玛丽其实不是特别喜欢反讽,但她敏锐地注意到,眼前比赛中,踢得最不娘们儿那个恰恰是个小女孩儿。
布里特-玛丽终于恢复理智,不再犯傻似盯着外面,在别人发现她之前离开窗口。已经晚上八点多,娱乐中心沉浸在黑暗中,布里特-玛丽摸黑给她花盆浇水,往土里撒小苏打,越发思念起她阳台来。即便个人站在阳台上,也不算彻底孤单,街上那多汽车、房子和人都陪着你,你既属于他们,又不属于他们,这就是阳台最大妙处。第二个妙处在于,她可以大早(肯特起床以前)就站在阳台上,闭上眼睛,感受风从发间穿过。布里特-玛丽经常这样做,感觉就像在巴黎。当然她从没去过巴黎,因为肯特不和那边做生意,但她解决过许多关于巴黎填字游戏,它是世界上跟填字游戏最有缘分城市,住着各种有钱名人,他们都有自己清洁工。英格丽德喜欢喋喋不休地谈论她们到巴黎会有多少仆人,只有这点布里特-玛丽不太同意——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姐姐不擅长打扫,以至于到请别人帮忙打扫程度。布里特-玛丽母亲就曾经用蔑视口气谈论这样女-人,所以她不希望别人也这样谈论英格丽德。
既然英格丽德将来注定要精通外面世界,布里特-玛丽就想象自己擅长家里各种事,比如打扫卫生、收拾屋子。她姐姐注意到这点,也注意到她。布里特-玛丽每天早晨都帮她绑头发,英格丽德跟着她黑胶唱片里旋律摇头晃脑时候,从来不忘评论句:“谢谢你,你绑得很好,布里特!”布里特-玛丽就从来不想要什唱片,假如你有个能真正看到你姐姐,还需要什别东西呢?
门上传来声巨响,似乎有人拿斧头劈门板,布里特-玛丽惊得跳起来。薇卡站在门口,虽然没拿斧子,但也和拿斧子差不多糟糕:她身上泥巴混合着雨水,滴滴答答淌地板,布里特-玛丽内心在咆哮。
“您为什不开灯呢?”薇卡眯缝起眼睛,盯着黑魆魆屋内说。
“灯坏,亲爱。”
“您没试着换个灯泡?”薇卡皱着眉头问,语气似乎原本想在这句话末尾加上个“亲爱”,后来硬生生地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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