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杯赛好几个小时前就已结束,布里特-玛丽现在来到医院,正在水池前清洗件沾血白球衣。薇卡坐在旁边马桶上,声音依旧冒着快乐泡泡,兴奋得无法坐稳,似乎可以垂直着跑到墙上去。
布里特-玛丽心也没有停止狂跳,她仍然不能理解为什有人精力充沛到甘愿选择如此疯狂生活方式——如果孩子们说是真,那就意味着每周参加次球赛。谁会愿意每周都这样刺激自己下呢?
“绝对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会这野蛮。”布里特-玛丽轻声说,因为她嗓子已经喊哑。
“不这样话,他们就进球呀!”薇卡第千次解释道。
“那也没必要跳过去用脸接球啊?”布里特-玛丽怒道,责备地看着球衣上血迹。
到定年龄,人生所有疑惑几乎可以全部浓缩成个问题:应该如何生活?
如果个人闭上眼睛,保持足够长时间,就能想起曾经让自己开心许多事,比如她五岁时嗅到母亲皮肤上香味;她们咯咯笑着从突如其来倾盆大雨中逃到别人家门廊下避雨;父亲微凉鼻尖贴在她脸颊上;毛绒动物玩偶脏兮兮爪爪(她不让父母洗它)拥有安抚心情魔力;全家最后次去海滨度假时海浪轻拍礁石声音;在剧院里鼓掌;看完演出,她们走在街上,微风吹乱她姐姐头发。
除此之外,能够让她开心事物非常有限:听到钥匙开门声音;趁肯特睡着时,伸出手掌感觉他心跳;孩子们笑;阳台上风;郁金香味道;真挚爱。
还有初吻。
人生乐趣本来就少得可怜。无论是谁都很少有机会留在原地,拒绝在时间长河中随波逐流,在快乐漩涡中永远沉溺下去;也无法毫无保留地爱个人,时时刻刻都充满激\_情。
薇卡眨眨眼睛。对她来说眨眼很疼,因为她半张脸已经变成深紫色,从撞伤侧眉弓开始,路肿到下巴,只眼睛里全是血丝,鼻孔里血已经结块,破裂下嘴唇又厚又亮,仿佛她刚才想要试吃只黄蜂。
“截住那个球。”薇卡耸耸肩。
“辈子都不会弄懂你们为什那喜欢足球,喜欢到连命都不要。”布里特-玛丽狂躁
在们小时候,如果条件适合,可能有几次机会能够做到上面这些。长大后,就是漫长、大气都不敢喘卑微生活。谨慎自持让们不再为纯粹快乐大声欢呼,即便笑得出来,也总有丝-羞-耻感挥之不去。还记得成年后你痛痛快快地笑过几次吗?
从人类常识角度看,所有激\_情都很幼稚,是平庸和天真表现,不属于们习得东西,而是本能。它们会把们压倒推翻,淹没们,殊不知其他情感属于地球,然而激\_情居所遍及整个宇宙。
激\_情价值不在于它给予们什,而是它要求们如何冒险,有时候甚至需要放下尊严,忍受别人不解、嘲笑和否定。
本进球时候,布里特-玛丽大声喊出来,她脚跟也离开地面,仿佛被体育馆地板弹到半空。大部分人可没有在寒冷月遇到这种好事福分,激\_情是宇宙恩赐。
就算只因为这点,你也会爱上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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