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底下人群中间个老太婆在尖声叫喊:
效果,没有样不是安排从这道梯子上场。这是戏剧艺术和舞台装置多天真、多可敬原始创造啊!
司法宫典吏四名什长,凡是节日或行刑之日,负责弹压地面,这时正分立在大理石桌子四角。
演出预定要到司法宫大时钟敲响正午十二点才开始。对于演戏来说,固然晚点,可是得迁就御使们时间呀!
于是,这许多观众从早晨起就在等着。这些老实巴交爱看热闹人中间,有许多,天刚蒙蒙亮就在司法宫前大台阶上等候,冻得直哆嗦;还有些人甚至于自称已经在门前歪斜着身子靠夜,为是等着抢在头批进去。人越挤越多,像水流满溢般,开始沿着墙壁上涨,向柱子周围膨胀,漫上柱顶、檐板、窗沿:建筑物、雕塑物切突出部位上尽都是人。因此,群众早已厌烦,急不可耐,加之,今天整天都可以恣意玩世不恭,随便发疯耍赖,谁胳臂肘撞下,谁钉铁掌鞋踩下,随时都吵起架来,况且,久久等待早已疲乏不堪,而群众本来就关在屋子里禁闭着,拥挤着,挤伤,窒息,这样,在御使们预定莅临以前很久,群众吵闹声早已更加尖锐,更加痛苦。只听见埋怨声、咒骂声,诸如弗兰德尔人、府尹、波旁红衣主教、司法宫典吏、奥地利玛格丽特公主、执棒什长、冷、热、坏天气、巴黎主教、丑人王、柱子、塑像、那扇关着门、这扇关着窗——切切都骂个遍。散布在人群中三、五成堆学生和仆役听大为开心;他们便不断恶作剧,不断捉弄人,在不满人们中间瞎搅和,简直是火上加油,更增添普遍乖戾情绪。
人群中尤其有那帮子促狭鬼,他们打破扇玻璃窗,勇敢非凡地坐在柱顶盘上,从上面东张西望,大肆嘲弄,忽而对着里面大厅里群众,忽而对着外面广场上群众。他们丑化别人动作,哈哈大笑,在大厅里东呼西应,彼此叫喊着取笑。由此可以看出,这些年轻大学生并不像其他观众那样觉得厌烦疲倦,他们为自己取乐,非常善于从视线之下种种趣事中觅取场景,借以安心等待即将上演场景。
“敢情,可不就是你,磨坊(38)约翰·弗罗洛!”其中个喊道,“你号称磨坊真是名不虚传,瞧你那两只胳臂、两条腿,就像四支扇叶迎风挥舞。——你来多久啦?”被称作风磨那位,是个身材矮小淘气大王,金色头发,俊秀面孔,调皮神气,此刻正猴在莨菪叶饰斗拱上坐着。
(38)“磨坊”是他绰号。参看第4卷第2章(本书第118页起)。
约翰·弗罗洛回答说:“可怜见!来四个多钟头啦!但愿这四个多钟头,到阴间,从进炼狱净罪时间中扣除!到这儿,正赶上听西西里国王那八名唱诗班童子,在圣小教堂唱出七点钟大弥撒第节哩。”
那位接口说:“那些唱诗可真不赖!嗓子比他们头上帽子还尖!圣上为圣约翰先生(39)举行弥撒之前,其实倒应该先打听打听圣约翰先生是不是喜欢听人用普罗旺斯口音唱拉丁文赞美诗!”
(39)戏称基督教圣者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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