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尤其是当时巴黎,浸沉于夏季黎明清新晨曦之中,从圣母院钟楼顶上眺望,真是绚丽多彩动人美景。这天可能是七月里。天空晴朗异常。稀稀落落有几颗残星渐渐消隐,东方有颗特别明亮,恰恰在最透亮天际。朝阳方待升起。巴黎开始有动静。十分纯净、十分洁白晨曦辉映之下,东边千千万万幢房屋更加烘托出鲜明各色各样轮廓。圣母院钟楼庞大阴影,从巨大城市端到另端,逐个屋顶移动。已经有些地段开始有说话声,发出声响。这里听见声钟鸣,那里听见声锤击,再过去又听见车行辚辚错综复杂声音。已经有些炊烟零散升起在这屋顶密集浮面上,仿佛是从广漠地狱谷缝隙里透出来。塞纳河水,在座座桥梁拱券、个个沙洲岬尖那里激起无
声不吭,只是,间隔很久有声啜泣强烈震撼他全身,然而,这是无泪呜咽,恰似夏天闪电那样没有声音。
看来,正是在这时,当他悲痛地遍索想象,想要探究出可能是谁这样猝不及防地抢走埃及姑娘时候,他想到副主教。他想起:只有堂克洛德有通向小室楼梯门上钥匙;他又想起:堂克洛德曾经两次在夜里对姑娘欲行非礼,头次卡席莫多自己给他协助,第二次他加以制止。他回想到许许多多细节,顿时他再也不怀疑是副主教把埃及姑娘劫走!然而,他对教士是那样尊敬,对这个人又是那样感恩戴德、竭尽忠诚、无比敬爱,心中这种种感情根深蒂固,即使这时,也抗拒着绝望嫉妒侵袭。
他想到这是副主教干。如果是任何别人,卡席莫多会感到不共戴天愤恨,然而,现在既然凶手是克洛德·弗罗洛,可怜聋子内心愤恨就化作不断增长痛苦。
他思想就这样集中到教士身上,这时扶壁拱架上泛起鱼肚色曙光。他瞥见圣母院顶层,环绕东圆室外面栏杆拐角那里,有个人影在走动。这个人影向他这边走来。他认出:正是副主教。
克洛德以庄重步伐缓缓走着。他走着,眼睛并不看前面。他是向北钟楼走去,可是他脸扭向旁,朝着塞纳河右岸,他还高高扬着头,好像他是想越过屋顶看见什东西。猫头鹰常有这种阴险姿态:飞向某点,眼睛却瞅着另点。教士就这样从卡席莫多头顶上走过去,没有看见他。
这幽灵似突然出现使得卡席莫多惊呆,浑如石塑般。他看见教士钻进北钟楼楼梯门里不见。读者知道,这座钟楼上是看得见市医院。卡席莫多站起身来,跟踪教士。
卡席莫多登上钟楼楼梯,是为上去弄清楚教士为什要上去。此外,可怜敲钟人并不知道自己将干什,将说什,又有什打算。他满腔愤怒,同时也心怀畏惧。副主教和埃及姑娘在他内心里发生冲突。
当他到达钟楼顶上,还没有从阴影里出来,走上平台时候,他先小心翼翼地看看教士在哪里。教士是背向着他。钟楼平台四面环绕着道透空雕琢栏杆。教士把胸脯伏在朝向圣母院桥那面栏杆上,眼睛向外城眺望。
卡席莫多蹑手蹑脚从他身后走过去,看看他在瞧什。
教士注意力完全在别处,听不见聋子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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