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月娘道:“叫他妈妈抱罢。你这蜜褐色桃绣裙子不耐污,撒上点子臜到不成。”于李瓶儿抱定官哥儿,潘金莲便跟着,来到前边西厢房内。书童见他二人掀帘,连忙就躲出来。金莲见西门庆脸朝里睡,就指着孩子说:“老花子,你好睡!小道士儿自家来请你来。大妈妈房里摆下饭,叫你吃去,你还不快起来,还推睡儿!”那西门庆吃夜酒人,丢倒头,那顾天高地下,鼾睡如雷。
金莲与李瓶儿边个坐在床上,把孩子放在他面前,怎禁鬼混,不时把西门弄醒。睁开眼看见官哥儿在面前,穿着道士衣服,喜欢眉开眼笑。连忙接过来,抱到怀里,与他亲个嘴儿。金莲道:“好干净嘴头子,就来亲孩儿!小道士儿吴应元,你哕他口,你说昨日在那里使牛耕地来,今日乏困这样,大白日困觉?昨日叫五妈只顾等着你。你恁大胆,不来与五妈磕头。”西门庆道:“昨日醮事散得晚。晚夕谢将,整吃夜。今日到这咱还头酒,在这里睡回,还要往尚举人家吃酒去。”金莲道:“你不吃酒去罢。”西门庆道:“他家从昨日送帖儿来,不去惹人家不怪!”金莲道:“你去,晚夕早些儿来家,等着你哩。”李瓶儿道:“他大妈妈摆下饭,又做些酸笋汤,请你吃饭去哩。”西门庆道:“心里还不待吃,等去喝些汤罢。”于是起来往后边去。
这潘金莲见他去,屁股就坐在床上正中间,脚蹬着地炉子说道:“这原来是个套炕子。”伸手摸摸褥子里,说道:“到且是烧滚热炕儿。”瞧瞧旁边桌上,放着个烘砚瓦铜丝火炉儿,随手取过来,叫:“李大姐,那边香几儿上牙盒里盛甜香饼儿,你取些来与。”面揭开,拿几个在火炕内,面夹在裆里,拿裙子裹沿沿,且薰热身上。坐回,李瓶儿说道:“咱进去罢,只怕他爹吃饭出来。”金莲道:“他出来不是?怕他!”于是二人抱着官哥,进入后边来。良久,西门庆吃饭,吩咐排军备马,午后往尚举人家吃酒去。潘姥姥先去。且说晚夕王姑子要家去。月娘悄悄与他两银子,叫他休对大师姑说,好歹请薛姑子带符药来。王姑子接银子,和月娘说:“这去,只过十六日才来。就替你寻那件东西儿来。”月娘道:“也罢,你只替干停当,还谢你。”于是作辞去。看官听说:但凡大人家,似这等尼僧牙婆,决不可抬举。在深宫大院,相伴着妇女,俱以谈经说典为由,背地里送暖偷寒,甚事儿不干出来?有诗为证:
最有缁流不可言,深宫大院哄婵娟。
此辈若皆成佛道,西方依旧黑漫漫。
却说金莲晚夕走到镜台前,把[髟狄]髻摘,打个盘头楂髻,把脸搽雪白,抹嘴唇儿鲜红,戴着两个金灯笼坠子,贴着三个面花儿,带着紫销金箍儿,寻套红织金祆儿,下着翠蓝缎子裙:要妆丫头,哄月娘众人耍子。叫将李瓶儿来与他瞧。把李瓶儿笑前仰后合,说道:“姐姐,你妆扮起来,活象个丫头。那屋里有红布手巾,替你盖着头。等往后边去,对他们只说他爹又寻个丫头,唬他们唬,管定就信。”春梅打着灯笼在头里走,走到仪门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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