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去。”乐三道:“如今老爹上边既发此言,些半些恒属打不动。两位官府,须得凑千货物与他。其余节级、原解、缉捕,再得半,才得够用。”苗青道:“况货物未卖,那讨银子来?”因使过乐三嫂来,和王六儿说:“老爹就要货物,发千两银子货与老爹。如不要,伏望老爹再宽限两三日,等倒下价钱,将货物卖,亲往老爹宅里进礼去。”王六儿拿礼帖复到房里与西门庆瞧。西门庆道:“既是恁般,吩咐原解且宽限他几日,教他即便进礼来。”当下乐三子得此口词,回报苗青,苗青满心欢喜。西门庆见间壁有人,也不敢久坐,吃几钟酒,与老婆坐回,见马来接,就起身家去。
次日,到衙门早发放,也不题问这件事。这苗青就托经纪乐三,连夜替他会人,撺掇货物出去。那消三日,都发尽,共卖千七百两银子。把原与王六儿不动,又另加上五十两银子、四套上色衣服。到十九日,苗青打点千两银子,装在四个酒坛内,又宰口猪。约掌灯以后,抬送到西门庆门首。手下人都是知道,玳安、平安、书童、琴童四个家人,与十两银子才罢。玳安在王六儿这边,梯已又要十两银子。须臾,西门庆出来,卷棚内坐,也不掌灯,月色朦胧才上来,抬至当面。苗青穿青衣,望西门庆只顾磕头,说道:“小人蒙老爹超拔之恩,粉身碎骨难报。”西门庆道:“你这件事情,也还没好审问哩。那两个船家甚是攀你,你若出官,也有老大个罪名。既是人说,饶你死。此礼若不受你,你也不放心。还把半送你掌刑夏老爹,同做分上。你不可久住,即便星夜回去。”因问:“你在扬州那里?”苗青磕头道:“小在扬州城内住。”西门庆吩咐后边拿茶来,那苗青在松树下立着吃,磕头告辞回去。又叫回来问:“下边原解,你都与他说不曾?”苗青道:“小外边已说停当。”西门庆吩咐:“既是说,你即回家。”那苗青出门,走到乐三家收拾行李,还剩百五十两银子。苗青拿出五十两来,并余下几匹缎子,都谢乐三夫妇。五更替他雇长行牲口,起身往扬州去。正是:
忙忙如丧家之狗,急急似漏网之鱼。
不说苗青逃出性命去。单表次日,西门庆、夏提刑从衙门中散出来,并马而行。走到大街口上,夏提刑要作辞分路,西门庆在马上举着马鞭儿说道:“长官不弃,到舍下叙。”把夏提刑邀到家来。进到厅上叙礼,请入卷棚里,宽衣服,左右拿茶吃。书童、玳安就安放桌席。夏提刑道:“不当闲来打搅长官。”西门庆道:“岂有此理。”须臾,两个小厮用方盒摆下各样鸡、蹄、鹅、鸭、鲜鱼下饭。先吃饭,收家伙去,就是吃酒各样菜蔬出来。小金钟儿,银台盘儿,慢慢斟劝。饮酒中间,西门庆方题起苗青事来,道:“这厮昨日央及个士夫,再三来对学生说,又馈送些礼在此。学生不敢自专,今日请长官来,与长官计议。”于是,把礼帖递与夏提刑。夏提刑看,便道:“恁凭长官尊意裁处。”西门庆道:“依着学生,明日只把那个贼人、真赃送过去罢,也不消要这苗青。那个原告小厮安童,便收领在外,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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