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奶子如意儿抱着官哥儿,里外也有二十四五顶轿子。先是月娘对西门庆说:“孩子且不消教他往坟上去罢。来还不曾过周,二者刘婆子说这孩子[囱心页]门还未长满,胆儿小。这到坟上路远,只怕唬着他。依着不教他去,留下奶子和老冯在家和他做伴儿,只教他娘母子个去罢。”西门庆不听,便道:“此来为何?他娘儿两个不到坟前与祖宗磕个头儿去!你信那婆子老*妇胡说,可可就是孩子[囱心页]门未长满,教奶子用被儿裹着,在轿子里按孩儿牢牢,怕怎?”那月娘便道:“你不听人说,随你。”从清早晨,堂客都从家里取齐,起身上轿子,无辞。
出南门,到五里外祖坟上,远远望见青松郁郁,翠柏森森,新盖坟门,两边坡峰上去,周围石墙,当中甬道,明堂、神台、香炉、烛台都是白玉石凿。坟门上新安牌匾,大书“锦衣武略将军西门氏先茔”。坟内正面土山环抱,林树交枝。西门庆穿大红冠带,摆设猪羊祭品桌席祭奠。官客祭毕,堂客才祭。响器锣鼓,齐打起来。那官哥儿唬在奶子怀里磕伏着,只倒咽气,不敢动动儿。月娘便叫:“李大姐,你还不教奶子抱孩子往后边去哩,你看唬那腔儿!说且不教孩儿来罢,恁强货,只管教抱他来。你看唬那孩儿这模样!”李瓶儿连忙下来,吩咐玳安:“且叫把锣鼓住。”连忙撺掇掩着孩儿耳朵,快抱后边去。
须臾,祭毕,徐先生念祭文,烧纸。西门庆邀请官客在前客位。月娘邀请堂客在后边卷棚内,由花园进去,两边松墙竹径,周围花草,望无际。正是:
桃红柳绿莺梭织,都是东君造化成。
当下,扮戏在卷棚内扮与堂客们瞧,四个小优儿在前厅官客席前弹唱。四个唱,轮番递酒。春梅、玉箫、兰香、迎春四个,都在堂客上边执壶斟酒,就立在大姐桌头,同吃汤饭点心。
吃回,潘金莲与玉楼、大姐、李桂姐、吴银儿同往花园里打回秋千。原来卷棚后边,西门庆收拾明两暗三间房儿。里边铺陈床帐,摆放桌椅、梳笼、抿镜、妆台之类,预备堂客来上坟,在此梳妆歇息,糊犹如雪洞般干净,悬挂书画,琴棋潇洒。奶子如意儿看守官哥儿,正在那洒金床炕上铺着小褥子儿睡,迎春也在旁和他顽耍。只见潘金莲独自从花园蓦地走来,手中拈着枝桃花儿,看见迎春便道:“你原来这日没在上边伺候。”迎春道:“有春梅、兰香、玉箫在上边哩,俺娘叫下边来看哥儿,就拿两碟下饭点心与如意儿吃。”奶子见金莲来,就抱起官哥儿来。金莲便戏他说道:“小油嘴儿,头里见打起锣鼓来,唬不则声,原来这等小胆儿。”于是面解开藕丝罗袄儿,接过孩儿抱在怀里,与他两个嘴对嘴亲嘴儿。忽有陈敬济掀帘子走入来,看见金莲逗孩子顽耍,便也逗那孩子。金莲道:“小道士儿,你也与姐夫亲个嘴儿。”可霎作怪,那官哥儿便嘻嘻望着他笑。敬济不由分说,把孩子就搂过来,连亲几个嘴。金莲骂道:“怪短命,谁家亲孩子,把人鬓都抓乱!”敬济笑戏道:“你还说,早时没错亲哩。”金莲听,恐怕奶子瞧科,便戏发讪,将手中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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