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走来。大姐道:“原来你每都在这里,却教俺花园内寻你。”玉楼道:“花园内有人,咱们不好去,瞧瞧儿就来。”李桂姐问洪四儿:“你每四个在后边做甚,这半日才来?”洪四儿道:“俺每在后边四娘房里吃茶来。”潘金莲听,望着玉楼、李瓶儿笑,问洪四儿:“谁对你说是四娘来?”董娇儿道:“他留俺每在房里吃茶,他每问来:‘还不曾与你老人家磕头,不知娘是几娘?’他便说:‘是你四娘哩。’”金莲道:“没廉耻小妇奴才,别人称你便好,谁家自己称是四娘来。这家大小,谁兴你、谁数你、谁叫你是四娘?汉子在屋里睡夜儿,得些颜色儿,就开起染房来。若不是大娘房里有他大妗子,他二娘房里有桂姐,你房里有杨姑奶奶,李大姐有银姐在这里,那屋里有他潘姥姥,且轮不到往你那屋里去哩!”玉楼道:“你还没曾见哩──今日早晨起来,打发他爹往前边去,在院子里呼张唤李,便那等花哨起来。”金莲道:“常言道:奴才不可逞,小孩儿不宜哄。”又问小玉:“听见你爹对你奶奶说,要替他寻丫头。说你爹昨日在他屋里,见他只顾收拾不,因问他。那小*妇就趁势儿对你爹说:‘终日不得个闲收拾屋里,只好晚夕来这屋里睡罢。’你爹说:‘不打紧,到明日对你娘说,寻个丫头与你使便。’──真个有此话?”小玉道:“不晓,敢是玉箫听见来?”金莲向桂姐道:“你爹不是俺各房里有人,等闲不往他后边去。莫不俺每背地说他,本等他嘴头子不达时务,惯伤犯人,俺每急切不和他说话。”正说着,绣春拿茶上来。正吃间,忽听前边鼓乐响动,荆都监众人都到齐,递酒上座,玳安儿来叫四个唱,就往前边去。
那日,乔大户没来。先是杂耍百戏,吹打弹唱。队舞才罢,做个笑乐院本。割切上来,献头道汤饭。只见任医官到,冠带着进来。西门庆迎接至厅上叙礼。任医官令左右,毡包内取出方寿帕、二星白金来,与西门庆拜寿。说道:“昨日韩明川说,才知老先生华诞。恕学生来迟!”西门庆道:“岂敢动劳车驾,又兼谢盛仪。外日多谢妙药。”彼此拜毕,任医官还要把盏,西门庆辞道:“不消。”面脱大衣,与众人见过,就安在左首第四席,与吴大舅相近而坐。献上汤饭并手下攒盒,任医官谢,令仆从领下去。四个唱弹着乐器,在旁唱套寿词。西门庆令上席分头递酒。下边乐工呈上揭帖,刘、薛二内相拣韩湘子度陈半街《升仙会》杂剧。才唱得折,只见喝道之声渐近。平安进来禀道:“守备府周爷来。”西门庆慌忙迎接。未曾相见,就先请宽盛服。周守备道:“来要与四泉把盏。”薛内相说道:“周大人不消把盏,只见礼儿罢。”于是二人交拜毕,才与众人作揖,左首第三席安下钟箸。下边就是汤饭割切上来,又是马上人两盘点心、两盘熟肉、两瓶酒。周守备谢,令左右领下去,然后坐下。面觥筹交错,歌舞吹弹,花攒锦簇饮酒。正是:
舞低杨柳楼头月,歌罢桃花扇底风。
吃至日暮,先是任医官隔门去早。西门庆送出来,任医官因问:“老夫人贵恙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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