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道:“在这里站着,他从多咱进去?”琴童道:“姥姥打夹道里进去。来轿子,该他六分银子。”金莲道:“那得银子?来人家来,怎不带轿子钱儿走!”面走到后边,见他娘,只顾不与他轿子钱,只说没有。月娘道:“你与姥姥钱银子,写帐就是。”金莲道:“是不惹他,他银子都有数儿,只教买东西,没教打发轿子钱。”坐回,大眼看小眼,外边挨轿催着要去。玉楼见不是事,向袖中拿出钱银子来,打发抬轿去。不时,大妗子、二妗子、大师父来,月娘摆茶吃。潘姥姥归到前边他女儿房内来,被金莲尽力数落顿,说道:“你没轿子钱,谁教你来?恁出丑划划,教人家小看!”潘姥姥道:“姐姐,你没与个钱儿,老身那讨个钱儿来?好容易筹办这分礼儿来。”妇人道:“指望问要钱,那里讨个钱儿与你?你看七个窟窿到有八个眼儿等着在这里。今后你看有轿子钱便来他家来,没轿子钱别要来。料他家也没少你这个究亲戚!休要做打踊献世包!‘关王卖豆腐--人硬货不硬’。又听不上人家那等(毛必)声颡气。前日为你去,和人家大嚷大闹,你知道也怎?驴粪球儿面前光,却不知里面受凄惶。”几句说潘姥姥呜呜咽咽哭起来。春梅道:“娘今日怎,只顾说起姥姥来。”面安抚老人家,在里边炕上坐,连忙点盏茶与他吃。潘姥姥气在炕上睡觉,只见后边请吃饭,才起来往后边去。
西门庆从衙门中来家,正在上房摆饭,忽有玳安拿进贴儿来说:“荆老爹升东南统制,来拜爹。”西门庆见贴儿上写:“新东南统制兼督漕运总兵官荆忠顿首拜。”慌西门庆连忙穿衣,冠带迎接出来。只见都总制穿着大红麒麟补服、浑金带进来,后面跟着许多僚掾军牢。面让至大厅上叙礼毕,分宾主而坐,茶汤上来。荆统制说道:“前日升官敕书才到,还未上任,径来拜谢老翁。”西门庆道:“老总兵荣擢恭喜,大才必有大用,自然之道。吾辈亦有光矣,容当拜贺。”面请宽尊服,少坐饭。即令左右放卓儿,荆统制再三致谢道:“学生奉告老翁,家尚未拜,还有许多薄冗,容日再来请教罢。”便要起身,西门庆那里肯放,随令左右上来,宽去衣服,登时打抹春台,收拾酒果上来。兽炭顿烧,暖帘低放。金壶斟下液,翠盏贮羊羔,才斟上酒来,只见郑春、王相两个小优儿来到,扒在面前磕头。西门庆道:“你两个如何这咱才来?”问郑春:“那个叫甚名字?”郑春道:“他唤王相,是王桂兄弟。”西门庆即令拿乐器上来弹唱。须臾,两个小优哥唱套“霁景融和”。左右拿上两盘攒盒点心嗄饭,两瓶酒,打发马上人等。荆统制道:“这等就不是。学生叨扰,下人又蒙赐馔,何以克当?”即令上来磕头。西门庆道:“二日房下还要洁诚请尊正老夫人赏灯叙,望乞下降。在座者惟老夫人、张亲家夫人、同僚何天泉夫人,还有两位舍亲,再无他人。”荆统制道:“若老夫人尊票制,贱荆已定趋赴。”又问起:“周老总兵怎不见升转?”荆统制道:“闻得周菊轩也只在三月间有京荣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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