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废僧居少,桥滩客过稀。
家贫奴负主,官懦吏相欺。
水浅鱼难住,林稀鸟不栖。
人情皆若此,徒堪悲复凄。
话说孙雪娥在洒家店为娼,不题。却说吴月娘,自从大姐死,告陈敬济状,大家人来昭也死,他妻子丈青带着小铁棍儿,也嫁人去。来兴儿看守门户,房中绣春,与王姑子做徒弟,出家去。那来兴儿自从他媳妇惠秀死,向没有妻室。奶子如意儿,要便引着孝哥儿在他屋里顽耍,吃东西。来兴儿又打酒和奶子吃,两个嘲勾来去,就刮剌上,非止日。但来前边,归入后边就脸红。月娘察知其事,骂顿。家丑不可外扬,与他套衣裳,四根簪子,拣个好日子,就与来兴儿完房,做媳妇。白日上灶看哥儿,后边扶持,到夜间往前边他屋里睡去。
日,八月十五日,月娘生日。有吴大妗、二妗子,并三个姑子,都来与月娘做生日,在后边堂屋里吃酒。晚夕,都在孟玉楼住厢房内听宣卷。到二更时分,中秋儿便在后边灶上看茶,由着月娘叫,都不应。月娘亲自走到上房里,只见玳安儿正按着小玉在炕上干得好。看见月娘推门进来,慌凑手脚不迭。月娘便声儿也没言语,只说得声:“臭肉儿,不在后边看茶去,且在这里做甚哩。”那小玉道:“叫中秋儿灶上顿茶哩。”低着头,往后边去。玳安便走出仪门,往前边来。
过两日,大妗子、二妗子,三个女僧都家去。这月娘把来兴儿房腾出收拾,与玳安住。却教来兴儿搬到来昭屋里,看守大门去。替玳安做两床铺盖,身装新衣服,盔顶新网新帽,做双新靴袜;又替小玉编顶(髟秋)髻,与他几件金银首饰,四根金头银脚簪,环坠戒指之类,两套段绢衣服,择日就配与玳安儿做媳妇。白日里还进来在房中答应,只晚夕临关仪门时便出去和玳安歇去。这丫头拣好东好西,甚不拿出来和玳安吃?这月娘当看见只推不看见。常言道:“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羊酒不均,驷马奔镇”,“处家不正,奴婢抱怨”。
却说平安儿见月娘把小玉配与玳安,衣服穿戴胜似别人。他比玳安倒大两岁,今年二十二岁,倒不与他妻室。日在假当铺,看见傅伙计当人家副金头面,柄镀金钩子,当三十两银子。那家只把银子使个月,加利钱就来赎讨。傅伙计同玳安寻取来,放在铺子大橱柜里。不提防这平安儿见财起心,就连匣儿偷,走去南瓦子里武长脚家--有两个私窠子,个叫薛存儿,个叫伴儿,在那里歇两夜。忘八见他使钱儿猛大,匣子蹙着金头面,撅着银挺子打酒买东西。报与土番,就把他截在屋里,打两个耳刮子就拿。
也是合当有事,不想吴典恩新升巡简,骑着马,头里打着对板子,正从街上过来,看见,问:“拴甚人?”土番跪下禀说:“如此这般,拐带出来瓦子里宿娼,拿金银头面行使。小可疑,拿。”吴典恩分付:“与带来审问。”面拿到巡简厅儿内。吴典恩坐下,两边弓皂排列。土番拴平安儿到根前,认是吴典恩当初是他家伙计:“已定见就放。”开口就说:“小是西门庆家平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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