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汇报说,他现在才从荷兰回来。秘密警察以前在那儿很猖獗。他费很大劲解释清楚他发挥是什作用。“荷兰人点都搞不清状况,康斯坦泽。他们对比利时也半点儿兴趣都没有。‘您是雷克斯人。’他们对说,但他们指却是西弗拉芒突击部队。他们成天嚷嚷着要和弗拉芒人合作,但连不同组织名字都不知道。真没办法。说:‘是,是秘密警察人,这是官方说法,你们在档案里能够查到。’他们想立刻给戴上手铐。‘等下!’说,‘你们先给这个和这个号码打电话
叫起来:“哎呀,小伙子!”
他看到安娜充满反感和恐惧目光。梅尔克用块湿手巾按住他鼻子。“让来吧。”妈妈说。她用两根暖暖手指堵住他鼻子,让他头往后仰,抵住她胸。“等着吧,”她说,“冷静下来,没什可怕。”
她从围裙兜里掏出块她常用土气薄手帕。手帕染红。然后她用这湿手帕擦干净他脸颊,他嘴唇。他咬下手帕。他越过塞涅夫鼻尖看到几乎无动于衷残忍目光,这目光砸进他体内,而她正嘟哝着什,把他按到自己身上。这多年,他都没这亲近过她。
“塞涅夫夫人。”他模仿艾尔拉工厂医务室那些装病人,那些把自己弄伤就为接近她人说。他手不自觉地往上摸,像只被放出来凉凉、安静、多肉动物爬到她肩膀上、她脖子上和她下巴上。
“别动。”她说。
他手指抚摸她脸颊。他看到他周围女人们在仔细观察他,闭上眼睛,脖子在他母亲胸上蹭。这里感觉永远不会忘记。居然还有这样幸福。妈妈。
“安静。”她说,但这话是说给其他女人,她们开始收拾厨房。他继续闭着眼睛。她扭转上半身,让他手掉下来。他又成个和其他人样孩子,或者就像伊沃·利肯斯,据说他直到四岁还赖在母亲胸口上;或者像奥里诺科河[600]边那些孩子,他们母亲会在他们肩头压下块爬满白蚁草垫,锻炼他们坚强地面对未来生活里所有忧愁。她温柔地、缓慢地把他推离她那天鹅绒般、散发香味温暖。“你去床上躺会儿吧。”
他拿着自己日记本上楼。头往后仰着,他撕碎日记本,就像在瓦勒过年集市上弗兰德最强壮男人撕碎电话本样。他在自己小圆铁炉里烧掉碎纸,用火钳拨弄那些精心写下句子,在蓝色火焰里,在白色烟里。
他醒来时候鼻孔里结痂。他掏掏鼻子,开始写本新书。妈妈根本不笨,她问他,他故事是不是讲哈尔贝克宿舍。向爸爸样匆忙,像教父生前样冷峻(当然他现在真冷掉,路易斯咧嘴笑笑),他写道:“冬迭南把七本禁书中本藏在宽罩衫下,把招呼到身边来。”他画掉“”字,写上“路易斯”。
提奥·冯·巴梅尔用两只手抓起自己小腿肚,提起来离开自己身体五厘米,同时做个鬼脸。“这可不是般货色。这样腿,还直都是靠着这腿来回跑呢。已经搞不清脑子是怎。就是非来不可。你知道,对你总是特别尊敬,康斯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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