踝子骨?有时米霞想象那些猪活着时模样儿,心里不免为它们感到难过。它们死亡至少还有光明面,它们身后留下可供人玩耍踝子骨。
第八,抽屉里有些旧、用完伏特牌干电池。起先米霞压根儿就不去碰它们,就像不去碰弹簧刀样。父亲说,那些干电池或许还带有未用光能量。能量封闭在小小、扁平小盒子里,这样概念是那特别、富有吸引力,令她神往。这使她想起禁锢在温度计里水银。不过水银可以看到,而那种能量却是看不到。能量是个什样子?米霞把干电池拿在手里掂掂。能量是有重量。在这小小盒子里准是有许多能量。准是有人把能量塞进电池,像做酸白菜那样,用手指使劲压。后来米霞用舌尖碰碰黄色电线,感到有点麻麻,像是有蚂蚁爬过样——这是残留下来、看不见电能从电池里释放出来。
第九,米霞在抽屉里找到各种各样药品,她知道这些玩意儿是绝对不能放进嘴里。那儿有妈妈药丸,爸爸药膏。特别是妈妈装在小纸袋里白色药粉更令米霞崇敬。妈妈在没用过这种药粉之前,总是脾气很坏,怒冲冲,还叫嚷头痛。可是后来,当她吞下这种药粉时,便平静下来,并且开始摆弄单人纸牌阵。
第十,在那抽屉里,有许多可以用来摆单人纸牌阵和玩小桥牌纸牌。所有纸牌面看上去完全样——清色绿色植物装饰花纹,而当米霞把那些纸牌翻过来,便出现肖像画廊。她花好几个钟头时间端详那些国王和王后面孔。她试图深入探究他们彼此之间关系。她猜想,只要她关上抽屉,他们就会进行长时间交谈,为臆想王国而相互争论不休。她最喜欢是黑桃王后。她觉得黑桃王后最美,而且模样儿最忧伤。黑桃王后有个坏丈夫。黑桃王后没有朋友,所以非常孤独。米霞总是在妈妈摆好牌阵中寻找她。妈妈拿纸牌算命时候,她也总是在寻找黑桃王后。可是妈妈经常花太长时间,盯着摊开纸牌看个没完没。当桌面上派死寂,没什动静,什事也没发生时候,米霞往往感到很郁闷、单调。这时她便返回去翻弄抽屉——抽屉里有她整个世界。
[8]种儿童玩,类似抛沙包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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