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拨弄他那蓬松头发。
“看住他,”他说,“艾玛琳,你定得看住他。”
那时,她以为他是暗示朗德罗会自寻短见,她摇头否认这种猜测。朗德罗对家人倾尽全力,对病人也关怀备至。他是个理疗师助理,正在接受血液透析医师培训;同时他还是在印第安健康服务医院受过培训私人护理师,很受医院信赖。艾玛琳给朗德罗客户分别打电话,其中包括奥蒂和他妻子巴普。她还给个叫埃文老人打电话,这位和蔼老人家已是癌症晚期。她告诉接听电话埃文女儿,说朗德罗不能去做看护,对方回复说,在朗德罗不在这段时间,她会请假照顾父亲。她父亲很喜欢和朗德罗打牌。提起发生事,老人女儿语气里透着些许疲倦,却没有丝惊讶。也许是艾玛琳过于敏感——她神经绷得紧紧——但她察觉埃文女儿似乎犹豫片刻,然后说扎克说过那番话:“你定得看住他。”艾玛琳告诉自己,他们这番话是出于对朗德罗关爱,可后来她才明白那只是部分原因。
经过简短调查,度过令人难眠几天,朗德罗获释。扎克从艾玛琳那儿取来钥匙,将那把来复枪锁进汽车后备厢。朗德罗从部落警察总局出来后,艾玛琳陪他径直去神父那儿。
特拉维斯·沃兹涅克神父握着他们手祷告。他以为自己说不出话,不知不觉却说许多,话总会自然而然地来到嘴边。他判断何其难测,他踪迹何其难寻。[4]早在成为神父前,他就已接受过多年训练。特拉维斯神父曾是名海军陆战队员。或者说,他那时依然是名海军陆战队员。他是第八海军陆战队第营士兵,经历美国驻黎巴嫩大使馆恐怖袭击,同时还是1983年贝鲁特兵营爆炸案幸存者。他脖子上数条疤痕蜿蜒盘曲而下,疤痕不仅留在皮肤表面,也烙在内心深处。
他闭上眼,更加用力地握紧他们手,他有些眩晕。他厌倦为车祸受害者祷告,厌倦在每次布道结束时都嘱咐句系好安全带,厌倦目睹那多人早逝,他自己已做好倒地死去准备。日复日,他不知道该如何在所爱人们面前继续伪装。他竭力平复内心激动,与哀哭人同哀哭[5]。艾玛琳脸上满是泪水。祷告时,他俩心烦意乱,不停地擦去脸上泪水。他们需要纸巾,特拉维斯神父准备薄纸巾和成卷厚纸巾。他扯下几节卷纸,两天前,他也为彼得做同样事。诺拉不需要纸巾,她泪水早已被仇恨吸干。
“们该怎办?”艾玛琳问道,“们该怎活下去?”
可朗德罗闭上双眼,开始喃喃地念起玫瑰经。艾玛琳瞥他眼,也从特拉维斯神父手中接过念珠,继续祷告。特拉维斯神父没有流泪,但他头红发下双眼却微微泛红,眼睑泛紫。念珠在他手里垂着。他结实双手长着茧,因为他常年搬运石头、清除矮树丛、干院子里杂活——干活能让他平复心绪。如今教堂后面堆起高高木柴。四十六岁他,遇到人生坎儿;他虽孔武有力,却更加深沉,更加忧伤。他教过武术,跟唱诗班孩子们起进行海军陆战队式训练,有时他也会独自锻炼。桌子后面有堆按重量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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