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尼茨基：水（2）（3 / 9）

但船还是掉头，放慢速度。他们关马达，驶进石块间小水湾。

岛这边也会被称作“波塞冬”吧，就和别东西样，库尼茨基心想。神在这里为自己建起大教堂：中殿，壁龛，支柱，还有唱诗班。圣歌形制是不可预料，歌声

着那件印有红色贝壳商标T恤，但再仔细瞧，库尼茨基发现不是那件，这件更新，更干净——他肯定有好几件同款T恤。他们停泊在码头上许多小渔船里找到他那条。写在侧船身上蓝色字母歪歪扭扭地标出船名：海神号。库尼茨基突然想起来，他们来这座岛时坐渡轮叫作波塞冬号。很多东西——很多酒吧、商店、船只——都叫“波塞冬”。这两个名字就像过量贝壳，全被大海吐出来。你该如何向位神明征求版权？库尼茨基很想知道答案。你们打算用什支付版权费呢？

他们坐上渔船，船很小，塞满东西，其实就是加船舱摩托艇，船舱底板都是用木板拼铺。布兰科在船上储备很多水瓶，有空，有满。有些瓶子里装是他自家葡萄园酿制葡萄酒——白色，品质好，很浓烈。这岛上每个人都有自家葡萄园和自酿葡萄酒。小船马达也搁在船舱里，但现在，布兰科把它搬出来，装扣在船尾。试三次，马达才发动起来。之后，他俩要说话就得大喊大叫。马达轰鸣声震耳欲聋，但只过会儿，大脑就习惯，如同在冬天，大脑会习惯性地相信，穿上厚衣服就能把身体和外部世界隔开。水湾和码头渐渐变小，轰鸣声渐渐淹没这片景致。库尼茨基远远瞥见他们住民宿房间，厨房窗台上龙舌兰花犹如不顾切向天空发射时被凝固烟花，次成功喷射。

他看到切都在缩小，渐成混沌片：房舍化为不规则深色轮廓，码头化为被无数细小桅杆划过白色斑点；小镇上方山峰耸立，石壁光秃秃，灰扑扑，散布着斑斑点点绿色葡萄园。天然景物不断增大，直到巨大无比。从岛上、从主路上看出去，这座岛似乎很小，但现在它显现出恢宏魄力：坚固岩石构成巨大圆锥体，像只从水中奋然挥冲而出大拳头。

他们向左转后，海湾就在他们身后，面前只有望无际海，崎岖变幻海岸线令人晕眩，看起来很危险。

拍打岩石白色浪涛托带着小船，船出现惊动海鸟。他们再次发动马达后，海鸟惊慌地飞走。喷气机留下道笔直白色痕迹，将天空分成两半。飞机是往南飞。

船在往前开。布兰科点两根烟，把根递给库尼茨基。要抽烟也很难：海水从船身下翻溅上来，溅得到处都是小水花。

“看这海水啊，”布兰科大声说道，“切都在水里游。”

他们接近个有山洞海湾时看到直升机迎面飞来。布兰科站在小船中央，挥起手来。库尼茨基看着直升机，差点儿感到开心。这个岛不大，他这样想已不下百次；从那高地方俯瞰话，什都逃不出那庞大机械蜻蜓视野，切都会像你脸上鼻子那样昭然若揭。

“们去波塞冬吧。”他冲着布兰科大喊，但布兰科好像不为其所动。

“从这边没路过去。”他喊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