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而松脱,只要有条缝隙,酒精就会挥发。她把这件事写在附在藏品中信里,用拉丁文,详尽之极地写成封长信。可是,那儿会有人读懂拉丁文吗?
今晚她会睡不着。她那样担心,宛如刚刚目睹亲生儿子们启程去远方大学。但经验告诉她,治愈忧虑最好办法就是工作,为工作而工作,那就是工作快乐和回报。她嘘声,让打扫女仆们安静,她们都很畏惧她那严厉样子。她们肯定认为像她这样人必会直升天堂。
可是,她天堂是什样?在解剖学家天堂里,她会发现什?那里黑暗又无趣;他们动不动地聚在周围,站在开膛剖肚人体旁边,只有穿着黑衣男人,几乎都隐没在昏暗中。雪白衣领微微反光,将他们脸孔微微照亮,你可以看到满足表情,甚至是种胜利感。她是孤独,她不介意身边有没有人。她也不关心失败或成功。现在,她大声地清清嗓子,让自己鼓起些勇气,裙摆掀起团灰尘,她走出去。
但她没有回家,而是往相反方向走,走向海边,走向码头,过会儿,她远远望见东印度公司货船上细细高高桅杆;那些大船停泊在岸边,船与船之间飘荡着些小船,帮忙把货物挪上码头。大圆筒和柳条箱上印有“VOC”标志,有标志是用钉子敲上去。晒黑半裸男人们浑身是汗,把箱箱胡椒、丁香、肉豆蔻搬上厚木板。大海气息又咸又腥,在这里还多点肉桂味儿。她沿着水岸走,直走到能远远看到沙皇三桅船地方;她快步走过去,因为她甚至不想看它眼,不能去想象那些标本罐此刻都在鱼腥臭味散不尽、阴暗又肮脏甲板下,也不能想象那些陌生人用陌生手去触碰它们,它们要在那种地方待很多天,没有光亮,没有任何人目光凝视它们。
她加快脚步,路走到码头边,看到那里船只都已做好远航准备,很快就会驶入丹麦和挪威海域。这些船和东印度公司船截然不同:豪华装点,漆成明艳颜色,有塞壬和神话人物造型古典大帆船。这些船实在是简单,粗野……
她刚好遇到招募场景。岸边支起长桌,两个穿黑衣、戴假发*员坐在桌边,面前是队人数可观征募者——都是从附近村庄来渔民,各个衣衫褴褛,至少从复活节到现在都没刮过胡子,没洗过澡,头型都很长。
她头脑里跳出个疯狂念头——她可以换上任何种男人服饰,用臭烘烘油涂抹肩头,再涂黑脸庞,剪短头发,然后走进这个队列。时间总能仁慈地灭除男人和女人差别;她自己不好看,再加上两颊已垂垮,嘴边已有两条括号般法令纹,她完全可以扮作男人。婴孩和老人看起来简直模样。所以,还有什会阻止她?笨重长裙,层又层衬裙,束住她可怜巴巴稀薄头发很不舒适头饰;她那又老又疯狂父亲,尽显贪婪地用干瘦手指把木桌上枚用作持家硬币朝她推去?在他精心伪饰疯狂背后,究竟是谁竟已决定他们要从头开始,再做屋子标本?——还要她做好准备。他们要在几年内复制那些藏品,付钱给接生婆们,要她们好好留意,别错过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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