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天,目光盘桓在云层下面,跟着它们看好半天,直到云朵飘出视野。
安努斯卡很感激婆婆每周来天。她出门前会飞快地亲吻婆婆柔软如天鹅绒脸颊。她们共处时间就这短,总是在门口,然后她就冲下楼,跑得越远,就觉得自己越来越轻盈。她有整天呢。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整天都能用来做她自己事。她要处理很多事,要去付账单,买杂货,到药房去取佩迪亚药,去墓园,最后还要横穿这个没人性城市,坐在渐渐暗沉黑暗里痛哭场。每件事都很费时间,因为到处都堵车,在人挤人公车里她会望着窗外,看到装有染色玻璃大型小汽车毫不吃力地滑动向前,仿佛拥有某种恶魔般力量,剩下他们这些乘客动不动地站在车里。她遥望聚满年轻人广场,遥望售卖廉价商品流动市集。她总是在基辅站转车,从地下月台上来人们与她擦身而过,什人都有。但没有个人能吸引她,没有人能像站在出口这个怪人那样吓到她;怪人身后是临时围栏,遮住某项工程新挖开地基,围栏上广告是如此密集,广告上人简直都要尖叫起来。
那个女人轨迹仅在墙壁和刚铺好人行道之间,条野生地带;因此,她可以见证川流不息行人,将疲惫但匆忙人流尽收眼底,捕捉到他们去上班或归家通勤半途瞬动态——现在,行人们即将转换交通方式:从地铁出来换乘巴士。
她穿戴和所有行人迥异——穿太多东西:几条裤子之外,还有几条裙子,每条裙摆都比外面那层高,那是故意叠出来;上身也样——好多件衬衫,好几件羊皮外套,好几层马甲背心。在这些层叠衣服外边,还有件灰色绗缝加棉外套,样式极简,让人想起远东修道院或集中营。层层叠叠,这些衣物组合于身,竟也构成某种美感,安努斯卡甚至挺喜欢;衣服色彩是经过精心挑选,让她觉得特别惊艳,尽管她并不清楚那种选择是人为,或只是高级时装熵增效应——渐褪颜色,渐损磨痕,渐裂开缝。
但最诡异是她头部——用块布紧紧包起来,再用顶带护耳保暖帽压紧;她脸被完全遮住,你只能看到她嘴巴不停顿地吐出串又串咒骂声。这模样太让人不安,所以,安努斯卡从来都不想去弄明白那些咒骂究竟在骂什。现在也样,安努斯卡从她面前走过时加快脚步,很怕这个女人会把抓住自己。甚至害怕听到安努斯卡名字从那些汹涌而出愤怒语词中冒出来。
十二月这天,天气很好,人行道上很干爽,已经没有积雪,她鞋子也很趁脚。安努斯卡没有上巴士,而是横穿桥面,沿着多车道高速公路慢慢走,感觉就像走在条大河岸边——宽阔无边且没有桥梁河。她喜欢这样散步,没走到她教堂就不会哭泣,她总是跪在黑漆漆角落里,直跪到双腿失去知觉,跪到进入麻木和刺痛下个阶段——万物皆空。但现在,她把手袋甩到肩后,紧紧抱住装塑料花塑料袋,那是为扫墓用。她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去想她是从怎样家里出来。她快走到城中最漂亮街区,有太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