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明阿特伍德文字具有轻之美德。“像鸟儿那样轻,”保罗·瓦莱里如是说,“而不是像羽毛。”古埃及人狼首神阿努比斯调整天平,左托盘盛着死者心脏,右托盘盛着鸵鸟羽毛,以此决定死者灵魂归宿。羽毛重量等同于无负荷良心、纯粹公义,羽毛之轻是苛刻、单,或者几乎——是无趣。瓦莱里自然明白鸟儿正是由无数羽毛组成,然而鸟儿并不仅仅倚仗风浮力。每个黄昏擦过淡橘色、褚色和玫瑰紫色云块那些鸟儿啊,它们在苍穹中绝非无所作为。
阿特伍德之轻便是这样种忙碌、充满变数轻,想到是蜘蛛。那些悬在半空中亮闪闪刺绣看似吹弹可破,无重心,其实却互相依附,彼此攀缘,确凿而稳固地通往每个方向。
她热衷于描绘那些具有轻盈形体,在空间中不具有恒定位置事物:天使、消息、蝙蝠、冷血蛾、外星人、麻风病人舞蹈。然而她轻并不仅仅在于这些具有象征性价值视觉形象。她轻首先在于留白。
留白意味着意外空间,这是种邀请读者加入写作。《好骨头》几乎没有讲述任何个完整故事,有只是丰满情境。《外星领土》第六部分是对广为人知“蓝胡子”童话改写——“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妹妹其
她世界是细羽毛、小薄饼、鹦鹉螺、尖尖雉堞、铸铁蔷薇、鲸鱼耳骨。
她语言是结晶体,有着精确琢面,在每个漫不经心钟点折射来自八方光线。
她书是本合不拢书,件折纸手工。冬天可以用作暖气片,风天可以折灯笼,旅途上可以用作手风琴,看完可以拆成副扑克;它还会随着你看书态度睡着或勃起;你可以用虚线在每道折边上画只戴荆棘王冠狐狸。然而不可以轻薄它,谁知道呢,下秒钟它可能就会窸窸窣窣地蜷起身子,皱成团,从你手心跳到椅子扶手上,蹦到地上,被阵应声而来晚风刮到随便什地方去。
她因她聪明而“臭名昭著”。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本质上是个诗人,从1961年处女作《双面佩瑟芬》到2007年《门》,四十多年间陆续出版近二十本诗集。她所写下最好小说是诗人小说,最漂亮散文是诗人散文,而她最灵慧诡谲部分诗则要去她叙事小品中寻找。《好骨头》就是这样本小品集。
1.轻些,再轻些
天使以两种形象现身:坠落型和非坠落型。z.sha天使属于坠落型,她穿越大气,堕及地表……不管怎说,这是场漫长坠落。在空气摩擦下,她脸融化着,如流星肌肤。这就是z.sha天使能如此安详缘故。她没有张堪作谈资脸,她脸是枚灰色卵。她没有义务,尽管坠落之光常驻。
——《天使》
失血使她坠入梦境。她栖息在屋顶上,弯折起对黄铜翅膀,戴着优美蛇形头饰脑袋缩在左翅膀下,她像只正午鸽子那样打着盹儿,除脚指甲,全身上下无懈可击。阳光渗动着流经天空,微风如温暖长丝袜,波浪般拂过她肌肤,她心脏张舒,犹如防浪堤上水涛。倦怠如藤蔓般爬过她全身。
——《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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