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阳台上响起海螺声。午饭——冷肉、木犀果、饼干、红葡萄酒。
饭后,想作首诗,可怎
只说真正想说话,
只干真正想干事。[4]
这,就是他新生活。
二
八九〇年十二月×日[5]
水果——使他恢复如同童年时观赏桌上那亲手制作小手工那样自豪感。搭建房子所用梁柱、木板,以及每天所吃食物,都是知根知底。——就是说,这些木材全都是从自己山上砍伐来,并在自己眼前加工成型;这些食物出自哪里也全都清二楚(这个橘子是从哪棵树上摘下,这串香蕉是从哪块田里采来)。这切又让从小不是母亲做饭菜就不放心吃史蒂文森,感到无比欣慰和放心。
如今他正实践着鲁滨逊·克鲁索,或沃尔特·惠特曼生活。
热爱太阳、大地和生命,
蔑视财富,对乞丐有求必应,
将白人文明看作大偏见,
五点钟起床。黎明时分天空呈现出美丽鸽肚白色。不会儿,又渐渐地变成金黄色。遥远北方,森林、市镇那边,大海如同镜面般闪闪发亮。然而,环礁以外,似乎依旧怒涛汹涌,白沫飞溅。侧耳静听,果然是涛声阵阵,犹如地鸣般。
六点钟不到,用早餐。个橘子。两个鸡蛋。边吃边心不在焉地看看阳台下面,发现正下方有两三棵玉米摇晃得厉害,颇觉蹊跷。正看着,棵玉米竟然倒下,“呼”地下就淹没在浓密叶丛里。立刻下楼,冲进田里,只见两头小猪,慌慌张张地逃走。
对于猪恶作剧,简直毫无办法。这里猪跟欧洲那种已被文明阉割猪,是完全不同。野性十足,或许也可说成是勇猛、壮美吧。以前总以为猪是不会游泳,可南洋猪分明个个都是游泳健将。亲眼所见,头大黑猪竟能游出五百码远去。它们很聪明,甚至还掌握将椰子晒干后将其砸开技巧。有些凶猛,还会咬死小羊。为对付这些猪,芳妮每天都疲于奔命,焦头烂额。
六点到九点,工作。写完前天开始动笔《南洋来信》第章。放下笔,马上就去除草。批土著青年被分成四组,分别从事种田和开路工作。斧砍声。烟草味儿。在亨利·西梅莱指挥下,活儿干得有声有色,进展迅速。亨利本是萨维伊岛酋长儿子,是个带到欧洲去也绝不丢人好小伙儿。
在矮树篱笆中找出“咬咬草”(或称“叮叮草”)之丛生处,将其清除。这种草才是们真正大敌。这是种敏感到令人恐惧植物,有着异常狡猾知觉——被风吹动摇晃或被别草叶碰到时,它无动于衷,毫无反应。可只要人稍稍触碰下,它就立刻闭合叶片。缩紧之后就像黄鼠狼似“咬”住不放。它根也十分厉害,会像牡蛎“叮”住岩石似,牢牢地缠住土地或其他植物根。对付完“咬咬草”之后,又矛头直指野生酸橙。赤手空拳,结果被这厮尖刺和富有弹性吸盘弄得伤痕累累。
与没受过教育却强劲有力人起昂首阔步。
在和煦明媚清风、阳光里,
感受因劳动而汗流浃背皮肤下,
那血流奔腾快感。
抛却唯恐他人嗤笑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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