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并非像人们所说那样是黑暗。夜本身具有较为柔和光亮,这光亮从天空向山脉和谷地流散。土地也发光,它放射出种凉丝丝而略带灰色微弱磷光,如同赤裸骨头和粉尘腐屑发出光。白天看不见这种微光,在明亮月光辉耀夜晚,在灯火辉煌城市和农村也都看不见这种微光。只有在真正黑暗中大地之光才成为可见。
除此之外还有星星和月亮。因此夜是明亮。
仔细观察从床上看到每片空间,每棵树木,每丛青草,地平线上每个弯曲处。所有切仿佛都薄薄盖上层灰,撒上层粉。夜晚光抹去物体锋利棱角,使对立物彼此变得很相近。两者之间界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多种物品看起来似乎只是某种物品多次重复。这些彼此相同图像必定在某种程度上禁锢视力,催昏昏入睡。醒来后,从梦中挣脱出来眼睛看到只是片黑暗——月亮已经下去。但是听觉却被唤醒,完全控制身体,现在是听觉拉着跟它走。它沿着房屋墙壁匍匐前进,谛听着。渐渐从表面上寂静中隐隐
萤火虫那样忽上忽下地移动,在黑暗中划出人们手漫游到嘴巴线路。
玛尔塔扣上毛衣纽扣,因为阵阵寒冷气浪已从森林方向袭来。夜已深沉,万籁俱寂,蟋蟀尚未出现。
此时玛尔塔突然听见阳台上出现阵哄然。们发出狂喜叹息,个女人声音叫嚷道:
“有!”
玛尔塔调过头来,看到景象跟们看到样——地平线上方条稀薄但很强烈血红色光带,就在两棵云杉正中央。照相机咔嚓声按动快门,双筒望远镜碰着衬衫塑料纽扣发出轻微声响。红色光带开始增长,变成个圆屋顶——地平线上迅速长出个其大无比、光华灿烂大蘑菇。它在人们眼前不断长大,变成半圆,然后就已看得非常清楚:从世界边缘升起轮明月。两棵云杉将它像婴儿样捧在中间。照相机有分寸地次又次发出咔嚓声音,直到最后月亮把自己从地里解脱出来,弹出地平线黑线,摇摇晃晃,冉冉升上高空。那时它很大,很大。
们当中有人开始本正经地鼓掌,其他人手也纷纷加入鼓掌行列。月亮旦离开两棵云杉之间安全空间,它颜色便逐渐发生变化——起先是黄色,然后是白色,再后略呈绿色。它高悬于树梢之上,此时已能清晰地看到它颜面轮廓。
但玛尔塔看到是阳台上人。那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香槟酒开瓶时砰声把她吓得阵哆嗦。过片刻人们开始交谈,起先是悄声说话,后来声音越来越高,直到切都恢复常态。
听
由于家里来许多人,睡觉地方不够用,于是就睡到果园里那张红色铁床上,往日有时白天就坐在那上面读书。在铁床上铺干净白被褥。夜里看上去它成闪闪发光灰色。
从外面看到这幢房子:亮光从盥洗室窗口倾泻出来,向池塘投射道长长明亮光束。后来抽水机轰隆隆地开动,分钟后它静下来,房子变得漆黑并从眼中消失。现在天空看起来似乎变得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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