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个星期六,他和威廉去56街他办公室附近家很小、很贵寿司店,吃顿他们所谓「最后晚餐」。那个餐厅只有六个座位,全部面对著排宽敞、柔滑柏木吧檯。而且用餐三个小时裡,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他们都明白这顿有多贵,但看到帐单时,两个人还是当场吓呆,又开始大笑。他不确定笑原因是花这麽多钱吃顿晚餐很荒谬,还是他们花得起。
「来吧。」威廉说,但是当他要伸手掏皮夹时,侍者正拿著裘德信用卡过来还他,因为他趁威廉去洗手间时,已经把信用卡交给侍者。
「该死,裘德。」威廉说,他咧嘴笑。
「这是最后晚餐,威廉。」他说,「等你回来,可以请吃顿墨西哥塔可捲饼。」
,威廉正在门外等他。
「你觉得怎麽样?」威廉问。
「还好。」他说,朝他微笑。他觉得这些有杰比聚会,威廉比他更难受,「你呢?」
「还好。」威廉说。他女朋友把车开到人行道边缘,他们晚上住饭店,「明天打电话给你,好吗?」
回到剑桥市,他自己开门进入静悄悄屋裡,儘量轻手轻脚走回自己卧室,然后从马桶附近块鬆掉瓷砖底下拿出他小袋子,割自己割到他觉得完全放空为止,双臂平举在浴缸上方,看著瓷面染上深红。他每次见过杰比总会有相同行为,他好奇自己是否做正确决定。他好奇他们所有人——他、威廉、杰比、马尔科姆——当晚是否都难以入眠,躺在床上想著彼此脸,想著二十多年友谊中种种有好有坏对话。
「如果能回来话。」威廉说。这是他们两人最近常开笑话,「裘德,谢。这顿不该由你付。」
这是今年第个天气温和夜晚。他告诉威廉如果他真想为这顿晚餐表示感谢,就陪他走走路。「多远?」威廉警觉地问,「裘德,们可不能路走回苏荷区。」
「又不远。」
「最好不要,」威廉说,「因为真很累。」这是威廉新招数,而且正合他意。威廉不会叫他不要做某些事情,因为对他腿或背部不好,而是设法讲得好像自己没办法去做,好让他打消念头。最近这阵子,威廉总是太累没法走路,或是身子太痠痛、太热、太冷。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有个星期六下午,他们去逛几家画廊后,威廉跟
啊,他心想,如果是个更好人,如果是个更宽厚人,如果是个比较不自中心人,如果是个更勇敢人。
他今天割太多道,觉得头昏眼花。他抓著毛巾杆站起来,走到浴室柜前,打开柜门,看著门后那面穿衣镜。他格林街公寓裡没有穿衣镜。「不要有镜子。」之前他告诉马尔科姆,「不喜欢镜子。」但其实是因为他不想面对自己模样,不想看到自己身体,不想看到镜中自己脸。
但是在哈罗德和朱丽娅家,有面镜子,而他站在镜前几秒钟,凝视著自己,然后摆出杰比那夜模仿他驼背姿势。杰比没有错,他心想,他没有错。这就是为什麽没办法原谅他。
现在他嘴巴鬆垮地张开,绕著小圈单脚跳,右脚拖在后方。在这个安静、死寂房子裡,空气中充满他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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