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必须克服最后严重困难:那道台阶。他忍着剧烈疼痛,咬紧牙关,十分缓慢地往上爬去。现在他到上面,哆哆嗦嗦地抓住扶手,累得哼哧哼哧喘个不停。他又往上爬几步,到牌厅门口,听到里面说话声音,看见亮着灯光。他扶着门把手,拼命站起来,突然间像是被人摔出去似,他随着松开门栽进灯火通明大厅。
他看起来定很吓人,他跌进来时候,满脸是血,浑身是土,像团粘粘糊糊东西啪声立即摔倒在地。先生们霍下都跳起来,乱成团,椅子碰得砰砰直响,大家争先恐后地跑去救他,小心翼翼地把他抬到长沙发上。正巧这时他还能含含糊糊地喃喃说话。他说,他本想到花园里去,没想到从台阶上摔下去,接着他眼前就突然落下条条黑色披纱,来回颤动,把他缠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以致于他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马匹立即备好,有人骑马到最近地方去请医生。王府里人全都被惊动,直闹得天翻地覆:走廊里点起像萤火虫似、颤颤悠悠灯火,有人从房门里朝外小声打听伤情,仆人畏畏缩缩、睡意蒙眬地来,七手八脚地总算把昏迷不醒男孩抬进他楼上卧室。
医生检查出条腿骨折,让大家放心,并说伤者不会有危险,只不过得打上绷带长期卧床静养。大家把医生话告诉男孩,他听只是无力地笑。这样对他来说并不难受,因为这样躺着倒很惬意:独自人长期躺着,没有喧闹,没人打搅,躺在间明亮、宽敞房间里,要是想梦见自己心爱姑娘,树梢就会轻轻把窗子摩挲得沙沙作响。这样安安静静地把什事都仔细思考遍,在梦中与心上人邂逅,不受任何琐事俗务干扰,独自同个个情意脉脉幻影亲密地待在起,只要片刻合上眼帘,幻影就会来到床边,这种感觉该是何等甜美!看来,恋爱时光恐怕不会比这些苍白、朦胧梦境时刻更宁静、更美丽。
头几天还疼得非常厉害。然而他觉得这疼痛中掺进种种独特销魂荡魄快乐。他觉得,他是为玛尔戈特,为这位心爱人而忍受痛苦,想到这点,这男孩就有种极其浪漫、几乎是过甚其词自信心。他暗自思忖,他真该脸上来个流着鲜血伤口,这样他就可以经常露着这个伤口,就像骑士身上染着他所爱慕贵妇人颜色样。再不就干脆别醒过来,摔得缺胳膊断腿地躺在楼底下她窗前,这倒也很绝妙。想到这里,他就又做起梦来,梦见她第二天早晨醒来,听见自己窗户底下人声嘈杂,彼此呼喊,她便好奇地探身朝下望,看见他,看见他肢残体碎地躺在她窗下,为她而命赴黄泉。他看见,她声呼叫,栽倒在地,他耳朵里听到这声尖叫,接着就看见她那绝望和苦闷神态,看见她身穿黑色丧服,阴郁而严肃地度过她整个怅然若失生,若是有人问起她痛苦,她嘴唇上便闪过丝微微抽搐。
就这样,他整天都沉迷在梦境中,起先只是在黑暗中才做梦,后来睁着眼睛也照样做,不久他就习惯于愉快地回忆那个可爱形象,而且乐此不疲。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太亮太吵时候:光线最亮他也能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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