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他身后关上。他靠到走廊墙上,双手深深插进军装式风衣口袋,时之间,他恍如梅尔维尔警匪片中角色。
“分钟就好。”帕丽说。
于连投以怀疑瞥。
于连公寓很小。只需六步,她便急急穿过门厅和厨房,坐到床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电话。他们只放得下孤零零个床头柜。但这儿视野堪称壮观。现在下着雨。如果是晴天,她从朝东窗户望出去,就能看到十九区和二十区大部分景致。
“喂,你好?”她对着话筒说。
他说:“走吧,帕丽。咱们已经晚。”
他订七点钟位,地点是十六区家新餐馆,因为红烧鸡肉、红衣主教鱼排、小牛肝配雪梨酒醋,已经小有口碑。他们要去见克里斯蒂安和奥雷莉,于连在大学里——学生时代,不是任教以后——两个老友。他们应该在六点半碰面,喝开胃酒,可现在已经六点刻,还得步行到地铁站,坐到米埃特,然后再走六个路口,才能到餐馆。
电话铃直在响。
山羊女咳嗽声。
于连说:“帕丽?”这次他语气更坚决。
1974年2月
编者按语
《视差》第84期(1974年冬季号),第5页
亲爱读者:
五年前,本季刊开始发表专访,介绍批鲜为人知诗人,当时未曾料到他们会大受欢迎。许多读者要求们再接再厉,诚然,是诸位热情来信铺就道路,让专访成为《视差》年年都有传统。如今对本刊特约记者而言,这些人物特写同样深得他们本人喜爱。特写引起对某些重要诗人发现或重新发现,促成对其作品迟来评价。
电话里传出男人声音。“晚上好。是帕丽·瓦赫达提小姐吗?”
“您是哪位?”
“您是妮拉·瓦赫达提夫人女儿?”
“是。”
“
“可能是妈芒。”帕丽说。
“是,知道。”
虽然不合情理,可帕丽还是觉得,妈芒专门挑这个时间打来电话,以其无穷无尽戏剧天赋,把她拖进这个非此即彼选择:要跟于连进电梯,要接她电话。
“可能有重要事。”她说。
于连叹口气。
然而令人悲哀是,这期杂志笼罩在片阴云之下。本季力推艺术家乃阿富汗诗人妮拉·瓦赫达提,去年冬天在巴黎附近小城库尔贝瓦,她接受艾蒂安·布斯图勒采访。瓦赫达提夫人给予布斯图勒先生回答,实乃们历年所刊采访中最为坦率篇,其诚实足以令人屏息,相信读者也会有同样感受。就在采访后不久,们怀着巨大悲痛,得知她过早死亡噩耗。她必将受到诗歌界怀念。
她身后遗下个女儿。
很神秘,时间赶得真巧。电梯门叮当声,恰好此时,秒都不差,电话铃也响起来。帕丽能听到铃声,因为电话就在于连公寓里,走廊很窄,灯光黯淡,他公寓把着头,紧挨着电梯。凭直觉,她知道是谁打来。再看于连表情,他也知道。
于连已经迈进电梯。“让它响着吧。”他说。
在他身后,是楼上那个冷淡红脸膛女人,正不耐烦地瞪着帕丽。于连管她叫“母山羊”,因为她下巴上有撮毛,跟山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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