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花在黑暗中旋舞,轻轻撞着窗。
对妈妈讲起帕丽·瓦赫达提最近来访,就是刚刚过去这个夏天来。她实在很可爱。文静,苗条,白头发,长脖子,脖子两边各有条蓝色静脉,亲切微笑,露出大大齿缝。她好像有点儿脆弱,比实际年龄显老。严重风湿性关节炎。尤其是两只手骨性突起。功能还在,但那天终将到来,她自己也知道。这让想到妈妈,她将来也会有那天。
帕丽·瓦赫达提和在喀布尔房子里待个礼拜。她从巴黎过来,就领着她,在屋里屋外转圈。她上次看见这房子,还要回溯到1955年,可是相当意外是,她对这地方,对它整体布局有着鲜活记忆,比如说,客厅和餐厅之间有两个台阶,她说她曾坐在这儿,在束上午九十点钟阳光下读书。她很吃惊,因为和记忆中相比,这房子实际上如此之小。带她上楼时,她知道哪间曾经是她卧室,不过现在是位德国同事住在里面,他为世界粮食计划署工作。记得,她看到卧室角落那个矮矮小衣橱时,下子屏住呼吸,这是她童年时代所余不多纪念。记得它,纳比死前留给便条里写过。她蹲到它旁边,手指抚过龟裂黄色漆皮,抚过橱门上褪色长颈鹿和长尾巴猴子。她朝仰起脸时候,看到她眼里含着少许泪,然后她问,非常腼腆和过意不去,问她可不可以把它运回巴黎。她提出来由她出钱,再买个新衣橱。这是她想从房子里带走惟件东西。对她说,很高兴为她效劳。
最后,帕丽·瓦赫达提动身没过几天,便运走衣橱,除此之外,她回法国时什也没拿,只有苏莱曼·瓦赫达提速写本,纳比信,还有她母亲妮拉几首诗,这是纳比保留下来。另外,她此行期间对惟请求,就是安排她乘车,去趟沙德巴格,好看看她出生村子,她也希望能找到她异母弟弟伊克巴尔。
“估摸,她定会把这房子卖掉。”妈妈说,“现在房子是她。”
“她说只要愿意,可以直住下去,真。”说,“不收房租。”
几乎能看到妈妈不相信地紧紧抿起嘴唇。她是岛上人。她怀疑所有大陆人动机,对他们明显善意之举总是斜眼相看。知道,很小时候就知道,为什总有天,只要得到机会,非离开蒂诺斯不可。这就是其中个原因。不管什时候,只要听到别人这样讲话,常常会陷入失望。
“鸽房弄得怎样?”换个话题问道。
“得歇歇。这事把累得够呛。”
六个月以前在雅典,位神经专家给妈妈做出诊断。是坚持要她去看医生,因为萨丽娅告诉,妈妈总是颤搐,抓不住东西。萨丽娅带她去。自从看过那位神经专家,妈妈直手脚不停。从萨丽娅发给电子邮件里得知这些事。重新粉刷房子,修补漏水地方,哄着萨丽娅帮她,在楼上打个全新壁橱,连房顶上破损木瓦也想换掉,幸亏萨丽娅让她住手。现在是鸽舍。仿佛可以看见,妈妈把袖子高高挽起,手拿锤子,汗流浃背,敲着钉子,用砂纸打磨木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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