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有扇门从里头上
搭，开不，帕使个劲便把门推倒在地，踏门板而入。房内摆饰简单，尘埃涌动，什
人都没，窗边
啤酒瓶供养几束野姜花，桌上也放几朵柚子花，好驱臭醒脑。坂井又开口说，这里也都是空气，比较香而已。帕却发出严厉声音：“出来，躲床下兵给
出来。”使个眼色下令。几个高大学徒兵战战兢兢地走去，拍打竹床，最后从底下拖出
团棉被。赫然间，棉被滚出年轻女人，上身裸露微丰奶子，下身只着大内裤。她马上以手抵胸，蹲在地上，颤抖着。学徒兵也抖着，他们习惯庄脚人家大方地把这种女大内裤穿错在竹竿上晒，第次看它穿在女人下身，难免错愕。
即使那女人头低低，帕眼认出，她叫加藤武夫。那个少数民族女孩来自台中州新高郡太鲁阁，花四天三夜，从花莲绕过整个北台湾来到关牛窝，经常挨在驿站檐廊木柱边发呆，火车来就跳舞，不断地拍手唱歌；火车走，又愣着柱子发呆，偶尔会对山大喊着布洛湾，直到有回音才停，然后眼中全是泪。她饿讨摊贩剩菜，累睡桥墩下，胸前挂个用日文写着寻找加藤武夫厚纸板，有空时便用捡到铅笔把上头字迹描深。日久，字越描越粗，人们干脆叫她加藤武夫。村童老远地喊这名字，她乐得跳起来，张望谁在叫，用难辨言语叨念几句。后来人们才知道她是思念入伍情郎加藤武夫，来到这寻觅。殊不知，载她情郎火车早已开走，他新训完下南洋，坐船在菲律宾外海被米潜水艇击沉，永葬海底。
帕令士兵先退出房间，再叫那少女穿上衣服。加藤武夫仍裹着被蹲在地上发抖，紧张得拉尿，滴滴答答，脚边摊水渍。帕不知如何是好，将就叫她坐地上好，少数民族人喜欢席地而坐。不出帕所料，对方日语有限，又处于恐惧中，比手画脚用不上，心想她来自花莲便叫外头个来自台东学徒兵来翻译。这小兵喜欢野球，从台东远道来西部读以野球闻名嘉义农工，后征调入伍。小兵听到那少妇来自花莲，便对帕说她肯定是阿美人，话不通，而且阿美人跟他们普优马（卑南人）是世仇。帕手挥，又叫几个少数民族小兵，只有泰雅语与那种立雾溪溪水般时而激昂、时而沉缓太鲁阁语能有些星火关联。但泰雅小兵翻译得烦，对帕说，泰雅与太鲁阁曾经是亲兄弟，但最后成世仇，卑鄙太鲁阁人才逃到中央山脉深居，刻意改变原本使用语言。
“你跟她有仇恨吗？”帕原本蹲地上，现下也站起来，说，“意思，世仇这话是谁对你说？”
“老伯伯（祖父）。”泰雅学徒兵说。
帕看着窗边桌上柚子花，已经干萎，酒瓶内野姜花也倾垂，不像刚进来时看到勃发。帕叹口气说：他老伯伯常常说，闽南人最*诈，“番人”野蛮得会砍人头，内地人是他世仇。可是，他又听过闽南人说，客家人最*，“番人”最颟顸；他也知道，你们高砂人抱怨客家人、闽南人最烂，骗人不眨眼。帕说，他以为高砂人最团结，没想到走进来都跟他抱怨跟这女人世仇。你看，她就蹲在那发抖，吓得拉尿，像刚出生小狗，连阵冷风都能撂倒，她是客家人最常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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