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忘,只是想听你再说,不过,你放心,现在修炼好多。或许你再说次,能让自己好过点。你可以从以前有多吝啬说起。承认自己曾经是那样子,这很真实。”
“那些事非常小,没什好说。”母亲抽口烟,两颊因猛力抽烟而瘪,露出不安。
“说吧!说出来你心里好受点,讲讲以前旧账吧!”
母亲多抽口烟,现出副何必畏畏缩缩模样,火力全开。她说,她坐月子时,祖母把朋友送来礼物拆开,能用都拿走。比如谁拿日本水蜜桃礼盒被以孕妇忌冷之由拿走,谁送毯子又被以婴儿不适用之由拿走,又嫌谁送施巴、贝恩、丽婴房婴儿沐浴保养礼盒不是整套。然后,娘家送金项链等黄金饰品不知道被祖母拿到哪里去,说是保管,结果变成私吞。
“这是真,还有呢?”
“们十几年没见面。”母亲沉默会儿,说,“好吧!见鬼,除非她有什通天本领,说来就来。”
起身走向木箱,打开没有从里头上锁箱盖,秀出里头折叠得好好祖母。母亲吓跳,眼睛像还未适应梦幻般空空荡荡无神,她抓头发,深深叹气,把胸中任何丝不满情绪都呼出来,大叫:“这下够受!”
当然是匪夷所思,祖母也是。
箱里祖母安静无语,她身子整齐地折叠着,双脚跨过肩膀贴在耳际,双手绕过屁股,全身像挤进瓶子梅干菜般欠缺空隙。她眼睛还算灵活,睁着,在挤压脸庞上流露出无限意外。木箱霍然打开,在没有任何预期下,曾是婆媳关系在如今重逢后完全是病态不适应。
祖母把身子解开,头探出木箱,首先发难:“都听到,你讲什都听到。”
那样痛。发出叫声,双腿紧缩,身体剧烈地往上拱。
“你太不专业!”母亲指责女医生。
“抱歉,这是第次处理验伤,有些紧张。”女医生愣在那儿,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算,太差劲。当初想这种事情要找女医生较妥当,不然们去找隔壁诊间那个老男医生不是更好?”
护士过来缓缓说:“们下次会注意。”
“还有呀!”母亲乘胜追击,说祖母规定三天洗次衣服,衣服都快孵出霉菌,害得过敏她跟空气奋斗很久。她又说,冰箱天规定只能
“也看到你。然后呢?”母亲抽起烟,以往她会躲在阳台抽烟,现在她紧张得顾不得是在阳台还是客厅。
“没有漏听个字、句话。”
“听起来非常糟。”
祖母说:“你没有讲过句好话,你要是在那箱子里待得够久,自然就会听到多少坏话。”
“讲过你什坏话?”
“见鬼,这种事哪有下次!”
那年夏天,祖母从客厅木箱爬出来,正式出现在家里。
从医院验伤回来后,告诉母亲,要多个人陪伴,好度过官司关卡,这个人是祖母。跟母亲说:“你之所以能见到客厅‘那个女人’幻影,并不是偶然,是有心念才能再见。”
“拜托,那是杂念。”母亲反驳说,“口头禅是‘见鬼’,但不表示要见鬼,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很想念阿婆,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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