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
们天天生活在
起，失去警觉，就像要闻出自己有口臭样难。直到在那天晚上睡觉时猛然醒来，闻出那种味道从她身上来，整个人吓坏
，哭不停。”
“实在是吓死人。”祖母说，“晚上被人
哭声吵醒，看到她在那儿直哭不停，还以为见到鬼。”
“还说呢！还不是被你打呼声吵醒。”
“是会打呼，但有那
吵吗？”
几位阿姨插话救援，说祖母打呼还可以，却讽刺像是青蛙、蟋蟀、公鸡或蟾蜍叫声，像草丛音乐会。祖母强调，她大声打呼是排毒，把心中郁结趁打呼时释放，所以她心胸很大。大家都唱反调，不认同她说法。
女人团发展出小型养老院规模，共同生活，每个人仍得付费，均摊房租、水电和杂项。要是谁已经不行话，像是中风或严重失智，大家也无须扛起什伟大责任，送给安养院就行。曾祖母就这样进入安养院。
酒窝阿姨最神秘之处，不是如何躲过十年票据犯亡命生涯，或她每年环岛演出戏码规划，是她鼻子被撒旦摸过，闻得出死亡味道。她对死亡譬喻是：水果熟。
酒窝阿姨认知是，人生不过是在欉红水果，在风雨中日日膨胀，时间到，会散发果香，接着过熟腐烂，招来果蝇，最后蒂落坠地。当然也有些水果尚未成熟，在开花或幼果阶段就遭遇风吹落或鸟类啄食，这是意外，像是人未必都会走到寿终正寝。
“也不知道哪时开始，渐渐可以掌握这种味道。”酒窝阿姨说，“精确度很高，那种味道像是水果熟过头，有时带点冰箱味，种死亡味道。”
“死亡味道？”问。
“打呼是宣示‘睡权’，就像女人尿尿也是。”祖母深入解释。
“这样哦！然后呢？”大家冷静下来。
祖母说，女人坐马桶，就该轻松放尿，
“上帝眼泪。”她第次动用这种比喻，场子里人都安静，“越来越接近上帝眼泪味道。”
身为天主教徒酒窝阿姨用此比喻，很生动，却古怪难解。她说，般人印象是死亡由撒旦管理，然而《圣经》中撒旦是引诱人吃苹果而离开伊甸园，不管死亡。死亡过程由大天使沙利叶处理，但是由上帝眼泪定夺。当上帝把慈悲泪水滴在哪个人身上时，死亡变成前往天堂祝福，由大天使执行。
作为佛教徒祖母完全认同这说法。佛陀教会她不要有太多执着，包括对宗教执着，于是她会跟酒窝阿姨上教会、吃圣饼，在胸口画圣十字，会在嘴边念“哈利路亚”，可是她还是佛教徒。在她观念中，观世音菩萨是会三十三变易容高手，上帝也是菩萨变，说不定邓丽君这只狗也是，花朵与树木也是。所以酒窝阿姨讲天主教死亡义理，祖母猛点头同意。可是其他人都说这太浪漫，哪有用眼泪在活人身上做标记，然后请大天使用GPS定位系统去找。祖母猛点头，抬头看到酒窝阿姨瞪过来，猛摇头。
则带着遗憾说：“那你也嗅到阿婆身上有上帝泪水味道，怎没有早点发现呢？”
祖母有到医院检查病况，却没有再回诊看报告，她觉得酒窝阿姨嗅觉从来没有失误。上帝，或说菩萨意旨没有什好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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