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谁脚,驴蹄子鸡爪子当然不成!”
香莲只当没听见,含笑对尔雅娟说:
“妹子给试试成吗?”
尔雅娟怔,巴不得给香莲试穿,叫她出丑。这铜鞋是硬,十双脚九双半不合适。没料到自己拴套,香莲不知轻重傻往里钻,正好!尔雅娟毫不犹豫脱下铜鞋给香莲。谁知香莲脚往里伸,好赛东西掉进袋子里,仰脸朝站在后边丫头桃儿说:
“去拿些丝绵来,这鞋好大!”
几位少奶奶,打头到脚收拾好,等候滕三爷带闺女来访。说来访是句好听话,实在是斗法来!
白金宝今儿挺兴致,人也轻松。她知道滕家小姐不是冲她来,倒是帮她来。她完全不必使劲,只当场好戏看就是。她扭脸凑向身边三少奶奶尔雅娟说:“听说这闺女脚顶多才二寸二,不信,要是真,咱们佟家脚还往哪儿摆?对吗?”这声儿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坐在另边戈香莲听见。
尔雅娟低眼瞅瞅戈香莲,没敢吱声。香莲脸好静好冷,让人没法子知道她今儿这战,有根没根,胜败如何。
尔雅娟前天才打南边回来,本该随着三少爷绍富早早回来过年。临到启程,绍富叫架眼儿掉下来个铜乌龟砸断脚背,步挪不动。尔雅娟只好同远房位婶子搭伴,回天津看看婆家人、老熟人,也想见见没见过面嫂子戈香莲。她早就听说嫂子脚赛过当年婆婆,耳闻不如目见,她心里还暗存着比试比试劲儿。回到家白金宝就把她拉进屋翻腾事儿,先说戈香莲在家如何手遮天,随后就挑唆尔雅娟跟香莲斗脚。
扬州小脚也是闻名天下,尔雅娟又是佟忍安去扬州买帖时看上,更是万里挑。在扬州向例也是震,有能耐人都傲,再叫白金宝左挑右挑,心里暗劲变成明劲,当即穿上双白铜鞋去见嫂子。白金宝跟在后边,她算计好,只要尔雅娟胜,她就给香莲闹个“破鼓乱人捶”!
这话等于斧子砍死尔雅娟!
尔雅娟没见过这样又小又俏又软又美脚。铜鞋再硬,卡不住比它小脚。
香莲笑眯眯又对白金宝说:
“二少奶奶,你也试试玩儿?”
这话又赛斧子砍向白金宝。白金宝自知这鞋穿也穿不进去,摇摇头,脸上好窘。香莲起身,没言语,带着桃儿回屋子,打这儿尔雅娟就憷她。白金宝更憷香莲,多少天没敢正眼看香莲脸
香莲见尔雅娟,谈东谈西,似笑不笑,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两眼只瞧尔雅娟张月季花赛小脸儿,就是不看她脚。自己脚也给裙子盖着,叫尔雅娟没法子跟她干。可香莲说着笑着忽然手指尔雅娟脚说:
“你这双白铜鞋,是找人打?”
尔雅娟可逮住机会,马上说:
“位湖南客商送。他在湘西碰见个耍马戏女子。那女子穿这双鞋走钢丝,还拿它踢木板,寸厚板子,脚个窟窿。客商花好几百两银子买下这双鞋,非要送。这鞋可比不得般鞋,面子底子帮子哪儿哪全都是硬,没半点柔和劲儿。脚肥点、长点、歪点,都进不去。它不将就你,你将就它也不行。谁知试,正好。”
尔雅娟说到这儿,脸赛花开似笑,还瞅眼白金宝。白金宝跟着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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