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胡说。那是上体育课,可哏啦,可惜说你们也不明白……要不是脚磨出血泡,才不回来呢!”月桂说。
“别说这绝话!叫你大娘听见缝上你嘴……”白金宝吓唬她,脸上带着疼爱甚至崇拜,真拿闺女当圣人,“问你,学堂里是不是养群大狼狗,专咬小脚?你脚别是叫狗咬吧!”
“没那事儿!根本没人逼你放脚。只是人人放脚,你不放,自个儿就别扭得慌。可放脚也不好受。发散,没边没沿,没抓挠劲儿,还疼,疼得实在受不住才回来,真恨这双脚……”
第二天早,白金宝就给月桂脚上药,拿布紧紧裹上。松阵子脚,乍穿小鞋还进不去,就叫月兰找婶子董秋蓉借双稍大些穿上。月桂走几步,觉得生,再走几步,就熟,在院里遛遛真比放脚舒服听话随意自如。月兰说:
“还是裹脚好,是不?”
“哪有说拿脑子想事?不都说拿心想事记事吗?”
“心不能想事。”月桂在月光里小脸甜甜笑,手指捅捅月兰脑袋说,“脑子在这里边。”又捅捅月兰胸口说,“心在这儿。你琢磨琢磨,你拿哪个想事?”
月兰寻思下说:
“还真你对。那心是干嘛用呢?”
“心是存血。身上血都打这里边流出来,转个圈再流回去。”
叫她跟们说话。”
香莲沉下说:“要是听见你传说那些邪魔外道话,撕破你们嘴!”说完就去到前厅。
整整个后晌坐在前厅动都不动,赛死人。直到天黑,桃儿去屋里铺好床,点上蜡烛,放好脚盆脚布热水壶,唤香莲去睡。香莲进屋眼看见那小粽子仍旧挂在原处,立时赛活过来似,叫桃儿来,脸上不挂笑也不吭声,送给桃儿对羊脂玉琢成心样小耳环。
杏儿糊里糊涂挨骂,挨骂更糊涂。自打月桂回家后,香莲暗中嘱咐杏儿看住月桂,听她跟家里人说些嘛话。白金宝何等精明,根本不叫月桂出屋,吃喝端进屎尿端出,谁来都拿好话拦在门槛外边。只有夜静三更,娘仨聚在堆儿,黑着灯儿说话。月桂嘬起小嘴,把半年来外边种种奇罕事嘁嘁喳喳叨叨出来。
“妹子,你们那里还学个嘛?”月兰说。
月桂想摇头,但脚得劲,就没摇头,也没点头。
香莲隔窗看见月桂在当院走来走去,小脸笑着,露口小白牙,她忽然灵机动有主意,打发小邬子去把乔六桥请来。商量整
“呀!血还流呀!多吓人呀!这别是糊弄人吧!”月兰说。
“你哪懂?这叫科学。”月桂说,“你不信,可不说啦!”
“谁不信?你说呀,你刚刚说嘛?嘛?你那个词儿是嘛?再说遍……”月兰说。
白金宝说:
“月兰你别总打岔,好好听你妹子说……月桂,听说洋学堂里男男女女混在堆儿,还在地上乱打滚儿。这可是有人亲眼瞧见。”
“除去国文、算术,还有生理跟化学……”
“嘛嘛?嘛叫生——理?”
“就是叫你知道人身上都有嘛玩意儿。不单学看得见,眼睛鼻子嘴牙舌头,还学看不见里边,比方心、肺、胃、肠子、脑子,都在哪儿,嘛样儿,有嘛用。”月桂说。
“脑子不就是心吗?”月兰说。
“脑子不是心,脑子是想事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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