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打算在河间府换几只骡子,再走其余那段路程,现在这个骡子车夫决定从那几匹马之中找匹代用,至少先帮着赶完这天路程。他认得驿站上人,事情当然好商量。
午饭之后,大家在凉亭之下歇息,木兰,莫愁,体仁三个人闲荡到树林之下去看马。体仁走得离匹马太近,那马开始乱踢,吓得木兰拉着莫愁边跑边叫。这些驿马都是身强力大,姚大爷向那边儿急叫体仁回去。
姚大爷脾气急躁。姚太太又已经告诉过他昨天晚上梦。在梦里只记得她在山谷里走,条宽大溪水在山谷中间流,另边儿是带树林子。她那时拉着莫愁手。她觉得听见木兰叫她。她忽然想到木兰并没在她身边儿,似乎好几天没见到她。最初,木兰声音似乎来自树顶上;在她转身进入陰森森树林时,发现好多小径都阻塞不通,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见木兰喊叫,声音清楚可闻,但是软弱无力,似乎是从溪流对面传来。声音是:“在这儿哪!在这儿哪!”母亲转身,看见孩子身影儿,正在溪水对面草地上摘花儿。她既看不见
烧着晃动。
时将半夜,觉得听见太太在睡梦中惊呼声,然后屋里有蚤动声。他在炉台子上端起油灯,往那边门里望。姚太太身旁是小孩子,她已经坐起来,正轻拍木兰脸,捋顺她头发。
姚太太问:“这大深夜你干什呢?还没睡呀?”
丈夫说:“觉得听见你在梦里喊叫声。”“是吗?吓大跳。梦见木兰在老远个山谷里叫。打哆嗦,就惊醒。还好,幸而只是个梦。”于是看看木兰,又向身边儿看看别孩子。
姚大爷说:“只是个梦就好。睡吧。”
于是走出屋去。
不多会儿,来阵,bao雨,雨声淅沥,使姚大爷感到困倦,不知不觉睡着。七月二十五早晨,姚大爷被屋子里声音吵醒,看见大部分人都已起身,已经洗过脸。车夫正在门前,说雨后天气凉爽。天上有云彩,看样子要整天陰天。到河间府只有六十里地,走起来是不难。因为骡子若不拉太重,天走百里很容易。若走长途,拉着车,可以走六十里,顶多走七十里。有只骡子踩到沟里,差点儿跪下翻车,条前腿似乎扭下。所以今天车自然要走慢点儿。
大概八点钟光景才出发。姚太太叫青霞到她车上,好抱着孩子。木兰轿车上骡子有点儿拐拐。
走约摸十五里地之后,那只骡子越发显得焦躁不安,常常停下来,直喘气,肚子两侧时时鼓胀收缩。骡子身子像马,头脑像驴,力量之大像马,脾气之倔强也像驴。车夫说那骡子出毛病,若不慢走,恐怕要没命。他说:“骡子比君子。生病,就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这匹骡子早晨只用鼻子闻闻草料,嚼点儿。空着肚子怎赶路?还不是跟人样?”
走三个钟头才走二十里地,到新中驿。大概点半,大家才下车,饿,去打尖。新中驿是个老驿站,给官家传递公文,人马是在这里换班儿。官方紧急公文,从河间府到京城百里地,十二小时是可以送到。附近有个马房,有三、四匹马拴在旁边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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